公子钧鉴:
不揣冒昧,修书以达。
日前闻君上谈及公子远行,吾心忧忡难宁。
旋即往军营探问,竟无所得,焦思如焚,是以操觚作书。
信鸽振翅迟缓,且途路多舛,未知此书能否呈于公子几案。
倘若天缘凑合,公子得见,伏望赐复为盼。
吾忝列公子友朋,实切切然不愿公子有虞。
吾不过一介琴师,朝堂之权谋未涉,江湖之纷扰不沾,恐难为公子助力。
于书函往来之仪,倘有疏失,万望公子宽宥。
纸短情长,言辞难尽萦怀之思;
拳拳之意,再拜祈愿公子贵体康泰,万事胜意。
巫师念顿首谨上
吾心中一暖,原以为无人在意,没想到还有人牵挂。
提笔回信。
巫师念足下:
吾与君既结金兰之好,何言唐突?
君实不必如此谨小慎微。
君亦毋庸忧心。
吾自楼兰作别,一路西北驱驰,今已安抵乌孙。
乌孙之王,英睿明达,德泽四方,吾在此间,可保无虞。
吾志存高远,心向所往,是以毅然前行。
此后山高水长,或难再晤,愿君倍加珍摄,以保康泰。
秋风渐起,木叶纷扬,寒意愈浓,君当善自护持,冷暖自知。
公子谨启
……
次日,一觉睡到自然醒,浑身舒坦。
出门便见乌孙苏弥在花丛逗弄小白鸽,像个爱花的寻常男子。
“醒了?”他转头看我,侧脸线条凌厉又好看。
吾上前行礼:“师父。”
“书函可曾缮就?”其旋踵,日光倾洒,周身仿若披金,熠熠生辉。
“已然写就。”吾探怀取书,“徒儿恳请师父,以苍鹰传书。信鸽行速迟缓,且路途艰险,多有不便。”
“准了。”其应诺爽利,“此鸽且由为师暂养,待你那‘卖身之约’期满,再还予你友。”
吾闻此言,心有愠色,然未敢发作,唯缄口不语。
其又言:“汝之友竟以信鸽于大漠传书,毅力堪称可嘉。然观其字迹,清癯净洁,既非江湖草莽之态,亦无朝堂权谋之韵。以字窥心,其人心性纯澈,心无旁骛,方得此笔意。与汝相较,似非同类之人。”
吾惑而问:“师父何出此言?”
“其字迹清瘦干净,全无江湖人的粗犷豪迈,亦不见朝堂人的机诈深沉。从字里行间,能看出他心思纯粹,若心有旁骛,写不出这般字迹。”
吾望那信鸽,道:“他不过是一介琴师。”
乌孙苏弥颔首:“方今天下大乱,纷争不休。豪杰并起,君王弄权,翻云覆雨。为师期许你能成为那庇佑众人的参天大树,为世间良善之辈,缔造一个安宁祥和的江湖,使他们永离纷争之苦。”
吾闻之,心潮翻涌,单膝跪地,手抚心口,言辞恳切:“徒儿立誓,手中之剑,绝不伤害无辜,绝不欺凌弱小,绝不涉足纷争。定当仗剑而行,荡涤乱世,斩尽世间苦难与不平,护佑众人周全。”
“乖徒儿~”其神色一松,又恢复那副玩世不恭之态,伸手轻抚吾首,笑言,“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