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书醒来什么都没有说,看见渔歌就开始掉眼泪,无论渔歌怎么哄都没有用,后者俯下身将他抱进怀里,哄孩子似的摸摸他的脸,又摸摸他的手。
渔歌看得出来宋砚书不想说话,便也没有着急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祁一直在医院外面打电话,因此病房里就只有他们俩。
“……”
“手腕怎么伤的?”
宋砚书没瞒着她,诚实道:“自己划的。”
渔歌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张嘴教训:“宋砚书,你现在能耐了是不是?你要是没被救过来我该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我好不容易再见到你,你就要让我再失去你一次吗?”
眼看着宋砚书的眼泪又哗哗往下掉,渔歌再大的火气也被憋了回去,她任命地为他擦着泪,却发现尽管纸巾浸透了一张又一张,可他的眼泪就是擦不完。
“他们在我手上刻上了别的女生的名字,我不想让你因为这个讨厌我不要我……”
医生说宋砚书的伤口不是划伤的,而是割伤的。
那是他们见过最严重,最见骨的自残伤。
他并不是拿利器把手腕划破的,而是硬生生地将肉割下来的,即便已经包扎完毕,可洁白的纱布上仍旧透着淡淡的鲜红色。
“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讨厌你啊……”
渔歌指尖轻轻触上他包着纱布的手腕,在距离一指时又退缩,她倾着身体,滚烫的泪珠落在宋砚书的掌心,他浑身颤了下,缓缓握成了拳。
“肯定很疼吧……”
“你不用因为我而这样伤害自己的,你这样……你这样会让我心里特别愧疚,特别难受……”她哭得说不出话,目光始终停留在他包着纱布的手腕上。
“你再哭我就更疼了。”
宋砚书疲惫地睁着眼,嗓音沙哑中又带着些许温柔。
渔歌擦掉眼泪,努力调整着情绪。
“那我不哭了,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
“不要,我要你陪我。”
宋砚书开始越来越依赖她,甚至比起从前来说,他变得懂得表达自己的内心想法,不会再闷在心里自我内耗了。
这一点进步,令渔歌很是欣喜。
“好,我陪你。”
望着他的睡颜,渔歌坐在原地想了好多好多。
……
回想起曾经,宋砚书好像也有一次是被人下了药逃出来,只是那时他并没有割肉,而是跌跌撞撞回了家,那时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听到动静出来,就发现宋砚书房间亮着灯。
顺着水流的声音往浴室走去,眼前的一幕差点将渔歌吓得喊出来。
宋砚书将自己整个人浸透在浴缸中,他的头发脸上全都是水,不仅如此,他的呼吸也急促得不正常,渔歌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被他滚烫的肌肤惹得后退两步。
那一刻,她承认她是真的很害怕。
尤其是在发现自己叫不醒宋砚书的时候,她真的怕了。
洗澡水的温度低得是人体无法接受的寒冷,她担心宋砚书再这么躺下去身体会吃不消,于是用尽全力想要将他抬起来。
就在这时,宋砚书睁开了眼。
在看见是渔歌的那一刻,他幽黑的眸中有了一丝的光彩,但很快,这种情绪就被他掩盖过去。
他抽回手,避开了渔歌的触碰。
后者动作明显一顿,手在空中悬浮了好久才收回。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问的很别扭,但也是实打实的关心。
宋砚书却将自己封闭起来,不让她的任何温暖靠近自己:“没有不舒服,你回去吧,不要再过来。”
还记得当时,她因为宋砚书的疏远而气愤了好久好久。
她想不明白他怎么总是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可后来,她读懂了他隐晦的爱意。
他只是怕会控制不住自己伤害到她,不想让她因为这件事更加厌恶自己。
而且她一直以来对他的爱答不理,早已让他寒心。
于是他选择将自己封闭起来,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些许安全感。
……
可现在不然,他得到了她的真心和爱,他可以像个孩子一样向爱人撒娇,倾诉,表达和吐露自己的不满,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样会得到回应,也会得到关心。
走出病房,渔歌吹着晚风,大脑放空地望向远方。
宋祁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旁,跟随着她的目光,一同看向远方:“想什么呢?”
他声音很柔很轻,渔歌并没有被他吓到。
“我在想,我什么时候可以变得强大一点,可以去保护我喜欢的人。”
察觉到宋祁的笑意,渔歌往他的方向望去:“哥,你笑什么呢?”
“没有,就是感觉,刚才那一幕有点似曾相识。”
“小鱼干,你还记得你在美国中枪那次吗?”
渔歌侧过身面对着他,点点头:“嗯,记得。”
“那时阿砚也是站在病房外偷偷掉眼泪,他那会儿心脏不好,又给你献了1200cc的血,身体虚弱的都要支撑不住倒下。”宋祁眸光流转,回忆着当初的场景,“我怕他身体受不了,劝他休息会儿,可是你猜他怎么说。”
渔歌心脏砰砰跳,期待着宋祁的下文。
“他问我说:‘哥,她怎么还不醒啊……我都来美国见她了,她为什么不愿意看看我呢。’”
“他那时候饭也不肯吃,觉也不肯睡,就这么固执地守在你病房门口,后面还是我跟他说小鱼干不愿意看见你这样,他才勉强喝了瓶牛奶。”
说起这个回忆的时候,宋祁是感到治愈跟美好的。
可在渔歌听来,却是如此的心痛。
“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
“阿砚他就是这样的,什么事都只憋在心里不说,从小到大,他有什么委屈从来都不跟爸妈说,他表现的太坚强了,以至于大家都以为他无坚不摧。”
“可是大家都忽略了,他还是个很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