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吹的她有些怀念。
紧闭的窗。
晚霞的红晕,公平的拍打着所有迎面而来的面庞。
许知意觉得自己的眼前只有一片寂静的灰色,呼吸间是家中闭塞的空气,夏日有些干燥,他转了转舌尖看着床头的水,却没有半分去拿的想法。
与床呈斜线摆放的书桌上,放着一张镜子,他的侧脸此刻正对着它,但这些棱角不过是初中生,看起来十二三岁,却又有些意外的阴郁。
那张脸本身是极其温和的,只是参了情绪,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床头柜旁的书架上摆的都是些从小到大的教辅,零零散散,书架上唯一适合他这个年纪看的,似乎也只有四大名著。
那书桌后面便是一张被覆盖着的化妆镜,说是书桌,但却零落着七七八八的皮带、烟盒、化妆品……
自从父亲以死相逼把他逼上二中之后,他变得很准确地感受到自己的学习。不能说是很差,只能说是名列前茅。
但这有什么用呢?同学们也不理解他,父母只为他的成绩而感到高兴,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
他在家里没有自己的房间,父亲和母亲会轮着把手他的卧室就差,往家里塞下一个摄像头,但那东西太贵了,他知道父母是不会给他买的。
深深浅浅的呼吸着,哪怕今天周六二中仍然要上学,他也没有去。
听说自己那个姐姐在一中,一中就在二中的对面,如果他去找她的话……也一定会被甩开的。
她摆脱了父亲,摆脱了母亲,同样也抛弃了他,他没有见过他能想象,如果自己拥有一个姐姐……
那还是算了,这个家不是人待的地方。
他感觉自己有点暴虐,有点想给自己的床来一套左勾拳右勾拳,最后他看着校服上不知道被谁写下的“爱许知意”。
歪歪扭扭的字,不知道是因为字主人第一次在衣服上写,还是字本身就丑。
这太恶心了。
爱,谈什么爱。
他觉得有点反胃,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头,他却只感觉夏日让他不能呼吸空调,哪怕开到最冷也仍然很热。他房间里五级能耗的空调仅仅是开一小会儿,家里的电费表都会转动起来。
关于“破碎的他”的情节,温玉莫名有些熟悉,这倒是她第一个遇到的“熟人”。
“许知意。”
他的指甲狠狠嵌入肉中,却听见有人在喊他,是一个女声,温和,带着点书卷气。
他第一反应竟自己那个爹是不是在外面点了什么……然后他又觉得不对,他唯一关心的便是他的前途。
“你是谁。”他微微抬起头,似乎是牵强的扯出一个笑,那张稚幼的脸上此刻是不符合年纪的谦恭。
这家里最值钱的应该是电视,但对方看起来好像并不图电视或者其他抽屉里的钱?那些零碎的硬币能凑整的都被他拿去给饭卡充值了。
他不是很在乎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不重要,他不重要。
“……”温玉勾唇,从口袋里拿出几颗作糖模样的小包装递给他。
“吃吗。”她开口,自己先尝了一颗。“嗯?”
那少女好像也就比他大上些许,夜店的书卷气,看起来成绩就是不错的。
她比他要高出将近一个头的身高,她穿着粉色的外套,那外套的质地看起来像是冰丝或者其他什么。
这房间没有开灯,只有朝霞映着上面涂着一层淡淡的红晕。
那人的语气似乎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许知意下意识低头舔了舔嘴唇,又用余光看了一眼床头的水。
“谢谢?”他看着那人,没由来的亲切缺下意识握住了自己带伤疤的手腕。
真漂亮。他看着她。
她头发扎的倒不规整,长发向前倾了些,贴在他的校服上后面等马尾扎的低了些,倒衬着那张脸……并非是温顺又或者叛逆,而更像是,高不可攀。
他读的是二中,成绩常年稳居榜首。他长得也不差,只是先前收到过一封情书,便被家里闹到了学校去……
这么漂亮的人贩子拐卖会拐卖他这么笨的吗?连讨父母欢心都不会,在被拐卖的家里,或许最重要的不是成绩而是会不会讨人欢心吧,那到时候他肯定天天被别人打。
他看着那人递过来的糖,封口的地方好像有点溢胶。
被父亲打也是打,被陌生人打也是打,中间还能创造一次转手的经济效益……
他看着那人伸过来的手,似乎是有点香的。
假设他被拐卖,父亲应该很快会压下这件事情,然后假借援助的名义去收养一个男婴。
他犹豫了一下,拿了最右边的那块糖。
“别打我,我不会跑。”他语气带着点认真,他怕疼,但伸手的时候下意识撩起了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