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骐的眼睛亮了,兵尸的眼睛亮了,但最亮的,还是看到这些美丽的花儿的卓蘅。
漫天花雨中走进来一个男人,花瓣落在他身上,显得无比漂亮又高贵。
即使他顶着一张计数官的路人脸。
卓蘅欣喜若狂:“是你,这些花是你变出来的?”
陆允玵理都不理她,径直走到兵尸面前,拍了拍肩膀:“朋友,放了他吧。”
被兵刃架着脖子的龙骐不由笑了。他果然认得这兵尸。
下一秒,兵尸打脸地问:“你是谁?”
他好像真的不认识这个人。这张脸,如此陌生。
陆允玵一怔,无奈地耸耸肩。有的人就是这样,换张脸就认不出来了。
他故意很夸张地问:“哦?你认不得我吗?”
后退几步,身后的衣袍飞扬而起。花瓣乱舞,无论是停滞在空中的还是落在地上的,都被一阵风裹挟,冲到此人身前。
花瓣凝聚成一枝完整的红海棠,陆允玵双手合十夹住花杆,立于额前,虔诚地宛如敬拜。尔后花枝垂于胸前,陆允玵弯腰行了个古容国的礼,倒转花瓣,醉软海棠再次化为清风散去,只有星星点点落在此人的发边。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也不知道他演示了多少遍。精髓在于此人的气质与风度,绝不会因为一张平凡的脸而有损美感。
龙骐震惊了,张口结舌,一个简简单单的“好”字都说不出口。
兵尸也是精神大振:“你是——”
“不必呼唤我的名讳!”陆允玵抢先说道,随手一拂额前长发,笑道:“你知道是我,就足够了。”
兵尸激动极了,结结巴巴,最终用古容国语言说了一句:“我没想到会再遇到你。”
陆允玵也用古容国语言回答:“是啊,我也以为,我们死了就会得到安宁。哪知道后世之人并不想放过我们。”
兵尸能说家乡话,语速也快了许多:“不过这样也好,能见故人一面也是好的。”
“只是不知道,古容国怎么样了——你死在我后面,一定知道的比我多吧。”
陆允玵随手拍落几片花瓣,漫不经心说:“我也只比你多活了三天而已,知道的不比你多多少。”
兵尸的目光很快暗淡下来,落寞道:“原来如此啊,那也就……这样吧。”
陆允玵笑笑不语。他这具新身体格外俏皮,笑起来鼻子上会有一个小窝儿,一耸一耸的。
根据龙骐所说,古容国,还有古容国的战士,早已化为烟尘了,在历史的长河中像沙尘一样渺小。这样感伤的真相,他还是不要告诉昔日旧友了。
“你过得怎么样,死亡之国的滋味怎么样?”
兵尸回答道:“不怎么样。”
“形容形容嘛。”
“你自己去经历一遭不就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