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王治,江远棠对他的印象始终停留在那两条永远都擦不尽的鼻涕上。
无论春夏秋冬,无论阴晴圆缺,每每见到王治,那俩鼻涕虫雷打不动的趴在王治的鼻子底下,嘴唇上面,和长在了上面一样。
有一次,大冬天的,王治的鼻涕甚至都冻的凝固了,擦了一把,和冰溜子一样直接咔嚓断了,带出了不少血丝。
“他在朝廷有官职?”江远棠离京多年,并不知晓王治如今在朝廷是做什么的,有些好奇。
“何止有官职,官职还不小呢。”小侯爷悻悻的笑道,“你知道礼部有个采买的肥差不?那个肥差就是王治所在的部门。只不过王治年纪轻轻,没有担上正职,在里面混了个副职。不过其他待遇可是一点没含糊,所以在朝廷官场上,地位挺高的。谁会和银子过不去啊?睁只眼闭只眼的,兜里就能多沉甸甸的银子,谁都愿意和他结交。”
“你和他关系怎样?”江远棠换洗了毛巾,准备给小侯爷擦擦手。
“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不过他倒是提起过你,说想念跟在你屁股后面跑的时光,让我有时间给你写信,替他给你问个好。”
江远棠耐心的给小侯爷擦着每一根手指,“我怎么没见你提过?”
“小棠棠你也太天真了。他说让我写我就写啊,我是他什么人啊,他配吗?客气话而已,我能当真吗?”小侯爷抽回自己的手指,指了指本册上的另一个名字,“王治在上面我还觉得能接受。毕竟酒气财色,他沾了一个财,邱尚书贪图人家有利可图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们之间互相有往来,也说的过去。可是你看这个,这个文书,怎么也会和邱尚书有往来?而且单这半本册子上,他出现的次数已经多达六次了。知道的是去拜访邱尚书,不知道的肯定以为这是邱尚书家的亲戚吧?”
江远棠探过头去,“谁让你这么惊讶?”
“这文书可是刑部的,孟叔叔居然都不知道的吗?看来等我们回去,我高低得去一次孟府,和孟叔叔聊聊了。”小侯爷见江远棠又要去忙别的,一抬腿,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这么忙活做什么?从回客栈开始你就在忙活,快坐着歇会儿吧。”
江远棠摇头,“我不累。”
小侯爷:“可是我看着累。乖了,坐着吧。”
两个人坐在凳子上,看着外头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放了小路子。”
江远棠原以为好不容易抓到了小路子,肯定是要带回去关起来好好审问的。结果小侯爷手一挥,给人放了。
不光小路子震惊,给解绳子的江远棠也震惊的不轻快。
小侯爷闭着眼,故作高深状,“天机不可泄露。”
江远棠也由着他装,笑吟吟的配合,“既然是天机,那我就等时机成熟吧。”
“小棠棠,匀城有个好玩儿的地方,明天带你去看看?”
江远棠:“我们明日不启程回去吗?”
小侯爷坚定的摇头,“不能白来。”
第二日,天有些阴,路上人不太多,走的也都比较着急,估计都怕走慢了会淋雨。
天边有轰隆隆的雷声,越来越近。
小侯爷骑在马背上,冲着底下站着的江远棠伸出手,“为了给皇上省点出公差的费用,我就租了一匹马,小将军,委屈你一下,和我共乘一骑?”
江远棠足尖一点,翻身坐在了小侯爷身后,一夹马肚子,马儿吃痛往前走了两步,毫无防备的小侯爷被惯性的往后掂了两下,仰靠在了江远棠的怀里。
“小侯爷小心。”
“小将军你自重。”
“我若是不自重,你现在绝对不会有力气坐在马背上。”
“小将军你这话说的,我一个浪荡子都不好意思接茬。”
“天快下雨了,你要去的地方远不远?”江远棠抬头看看天气,这阴云密布的,比刚刚出来的时候黑了不少,看来这个雨是非下不可了。
小侯爷笑道:“我要是说远就不去了?”
江远棠:“那倒不会。你要是说很远,我就回去拿个蓑衣穿着。你身子骨不太好,别着凉了出别的毛病,还是仔细一点的好。”
“不远,半刻就到。小棠棠,坐稳了,咱们出发了。”小侯爷紧握缰绳,大声一呵斥,马儿飞快的奔跑起来。
看这方向,是朝着匀城外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