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伊人喜出望外,马上说她晚上下厨做几个拿手好菜,她的厨艺非常好,她问冯华年有没有忌口,冯华年忙说:“我等会儿就得回家,和爸妈说好了。”
石头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那我去退房,把行李拿过来。”
冯华年本想一起,石头让他坐着,说他自己去跑得快,就转身出门了。
房间里就剩下赵伊人和他,他吞了下口水,喉咙里醇厚的葡萄酒香像是安慰剂,他就和赵伊人闲聊起来。
他们又聊到名字,赵伊人说冯华年出生在步入繁华的年代,他的父母一定对他充满了期待,冯华年就问:“那他的名字是怎么取的?”
“他啊,”赵伊人微微仰起头回想,“那时候不是有个说法叫酸儿辣女吗?我怀他的时候特别喜欢吃辣,我们就以为是女孩,取名叫照月,月亮的月,结果生出来是个男孩。”
“所以就改成木乐了?”
“对,其实一开始没打算换的,我想着男生就男生,月亮有何不可,后来他爸爸嫌月亮太像女孩,硬是给换了。”
“可是后来他爸又把‘照’字拿掉了,变成了现在这个名字。”冯华年说。
赵伊人嘴角的笑慢慢消失了,那段回忆对她来讲是种折磨。
“我和他爸爸读大学的时候非常合拍,我们都喜欢追求梦想和刺激,可后来毕业,生了阿照之后,我依旧这样,而他变成了一个实干家,他认为所有的一切都要排在赚钱之后,”她开始讲起很多年压在心里的话,
“我知道他的想法是对的,没有钱寸步难行,但我没办法跟上他的脚步,他也逐渐无法理解我的想法,矛盾越来越多,他希望我陪他一起赚钱,可那时候我产后抑郁,他就说,那干脆就在家带孩子。
就那样一年又一年,我无所事事,看病,吃药,带孩子,打理家务,每天就只有我和阿照,他爸很少回家,一空下来我就会开始想,现在的我还有什么梦想,还有什么人生目标?好像全没有了,那对我来讲太可怕了,我坚持了四年,实在忍不住了,我就把阿照送到我爸这里,离家出走了,那段时间我无比快乐,一回到家,就感觉像回到了地狱。
好在我们两个没有领结婚证,我提出分手,他说我可以走,阿照不许我带走,我那时候没有工作,也没有决定好要去哪里,而且......说实话,我对孩子的感情好像并没有多深,我就同意了。
离开他们我很少会感到难过,只是在挣到钱的时候才会想到,我还有个孩子,我得给他留一部分钱,这大概就是我全部的爱了。
我得知他爸给他改名字的时候我也很生气,我打电话骂那个人,但那时候他老婆生孩子,没空理我,我又正好在忙新工作,这事就糊里糊涂过去了。”
她暗淡的双眼里含着愧疚,缓缓摇摇头:“我知道我是个没有责任心的人,我没有资格奢求他对我有什么感情,所以他今天愿意留下,我很感谢他,他是个很好的孩子。”
赵伊人说完走下沙发,去包里拿了一张名片,她回来递给冯华年:“这上面是我的电话,阿照不会找我帮忙,所以他如果出什么事,或者需要用钱了,你就帮忙打个电话,我尽我所能一定会帮。”
冯华年接过名片,点点头,把那串电话号码输进手机里。
没过多久石头就回来了,除了冯华年的行李箱,还有他自己的大背包,他手里还拎着两大袋零食,他说过年这些天在家可以吃。
“你带走一份。”石头对冯华年说。
冯华年摇摇头:“我家没人吃这个。”
石头嫌弃:“你跟我装什么。”
冯华年白他一眼:“我在我家不吃,我爸妈不喜欢这种垃圾食品。”
赵伊人又去收拾出了一个房间,那间房还是石头小时候来过寒暑假时睡的,她换了新的棉被和被套。
时间到了,冯华年该回家了,他给赵伊人打了声招呼,就和石头一起下楼。
石头一路把他送到小区外,冯华年走在路上问:“你是真的想留下过年吗?”
“我想,”石头对他笑,“我想和她一起过年,我又不恨她,既然她是一个人,我也没事做,不如一起。”
冯华年抬手揉揉他的后脑勺:“你不勉强就好。”
“没什么勉强的,她给我一天的爱我就享受一天,我对她没有期待,活在当下就够了。”
“那我就可以放心走了。”冯华年伸手拦出租车。
“放心去吧。”
冯华年抬腿给了石头的屁股一脚。
“我抽空来陪你。”他上车前说。
“你说了就必须得来啊,”石头关上车门,给他摆摆手,“我等你一起回家。”
送走冯华年,石头回到家,赵伊人带上围裙准备做晚饭,他脱掉羽绒服挂起来,去厨房一起帮忙。
“你在那边也经常帮着一起做饭吗?”赵伊人问他。
“我们两个谁有空谁做饭,都有空就一起做。”石头轻车熟路地洗菜切菜。
“很自觉嘛,”赵伊人站在灶台边看了会儿她认真切菜的儿子,等刀落下,她才问,“他是你男朋友吗?”
刀与案板的碰撞声一顿,又继续响起来,石头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嗯’了一声:“很明显吗?”
“没有,就是好奇你爱一个人会是什么样,所以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手在石头肩膀上轻轻捏了捏,“很高兴你遇见了一个很爱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