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六个人一起约了两天，回了趟学校，现在正是暑假，学校人不多，他们也没能见到其他老师。

很快两天过去，周日的晚上他们在酒店门口就地解散，各回各家。

“下次再见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丁海洋在酒店门口抱着冯华年晃啊晃。

“别搞得好像永别似的。”冯华年拍着他的背说。

“你一个一个把我们送走，可不就跟永别似的。”

冯华年给他们说了，他要多在这里待几天。

“反正你寒暑假没事就到上海找我玩，当老师当腻了就来投奔我，我指定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丁海洋拉着冯华年的胳膊依依不舍。

“你得了吧，别瞎教唆，”另一个室友把丁海洋推上车，给冯华年道别，“你没事就去找我们玩，快回去带你表弟出去逛吧，我们就走了。”

所有人都离开了，冯华年回到酒店房间，石头也没在。

这两天这家伙都在自己到处跑，早出晚归，有很多地方冯华年去过太多次不想再去了，石头就自己去逛，留下一些冯华年乐意去的地方再一起去。

他给石头打电话，石头说他正在外面觅食。

“你吃了吗？”

“吃了，”冯华年摸摸肚子，“但还能再吃点。”

“那你来找我吧，我们去吃涮羊肉。”

冯华年给石头发了家店，是他上学时很喜欢的一家老字号，这家店生意好，味道好，肉也新鲜，唯一不好的就是老板抠门，店里不舍得装空调，夏天头顶只有几个摇扇，但是也架不住它火，还是有一堆人愿意挤在这恶劣的环境里热火朝天地吃羊肉。

所以冯华年很少夏天过去。

他到地方的时候还站在原地仔细看了看门头，进门看到还是那两个抠门的胖夫妻，他才确定这家店没盘出去。

几年过去店也装修了，扩大了一倍，安上了四个立柜空调。

门口依旧有人在排队，但石头来的早，坐在最里面冲冯华年招手。

那个位置正是空调底下，刚坐下有点凉，铜锅一上来就舒服了。

冯华年连吃两顿，没过多久就放下了筷子，看石头吃得香，看着看着自己忍不住又拿起筷子涮两片。

“你以前经常来这里吃吗？”石头鼓着腮帮子问他。

“是啊，冬天一个月得来两三次，那时候这家店又破又小的，现在都已经变样了。”他说。

“味道变了吗？”

“没有。”冯华年摇摇头。

“那就好。”石头又继续吃起来。

冯华年问石头明天想去哪，石头想都没想说他要去天安门广场看升旗，要找个好点的位置得三点起床。

“我还想去你学校，我想看看你上学的地方。”石头又说。

行程就这么定下来了，第二天凌晨三点整，床头的手机就开始叮叮咣咣响，冯华年眼都没睁开，石头就从床上爬下来抓着冯华年的肩膀一通摇。

他们洗漱完就匆匆出门，冯华年的头发还炸着几根毛，一路上随风飘摇，他用手压那撮倔强的头发，好容易压下去了石头又手贱揪起那几根毛，说他这样可爱。

“什么可爱。”冯华年还困着，嘟囔了一句。

打从他读高中开始就没人说他可爱了，反而还被高中老师说少年老成，但是这词在高中老师嘴里是褒义词，因为当时冯万盛虽不是他班主任但是他数学老师，每天抬抬眼皮就能见到他爸的脸，他就成了班里最成熟最让人省心的那一个。

到了地方，广场上已经有了很多人，带着各种不同颜色帽子的不同旅行团，带着不同数量孩子的家长，有人坐在马扎上有人直接坐地上。

他们想往前走一点，刚走几步就被人撞开了，石头在前面伸出手，拉住他的胳膊，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停在一个视野还算完整的地方。

没过多久，他们站着的地方也挤满了人，现在才凌晨四点。

天还是黑的，石头和他挤在一起，问他说：“这里是不是每天都这么多人？”

“是，”冯华年在嘈杂中回，“我第一次来看升旗是大一的十一国庆，我们寝室那天逃宿，半夜十二点就过来了，那时候的人比现在还多，最后六个人全部挤丢了。”

石头就拽着他的挎包带塞进冯华年手里：“那你抓紧我。”

冯华年默默笑笑，石头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而且现在他们都有手机，不过他还是攥住了那根背包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广场上就突然安静了下来，这份安静一直保持到升旗结束，等他们离开了广场，石头才开口说：“其实我小时候还发过誓，这辈子都不来北京。”

“为什么？”

“小学的时候我爸来北京出差，带曲文星没带我，我生气啊。”石头想起他小时候还会梗着脖子流着泪恨他爸没有多爱他一点就觉得好笑。

“还好我带你来了。”冯华年往自己身上揽功。

“对啊，还好，”石头夸张地顺顺胸口，“不然我自己安排旅游都不会考虑北京，那就错过太多了，这可是你生活了七年的地方。”

“七年，”冯华年念了一遍，发自内心地笑笑，“来这里上学是我自由的开始，所以我很喜欢这里。”

之后冯华年又一次回到了他的学校，石头对他的大学很好奇，他上过课的教室，他住在哪栋寝室楼，他经常去吃的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