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逐渐热了,但还没到开空调的时候,冯华年找出家里的落地扇,晚上就放在床边,肚子上搭着一条薄薄的毛巾被睡觉。
到了周六周日,他起得晚,太阳都已经挂得很高了,他偶尔会被热醒,低头一看,他两腿中间还夹着一条腿。
货真价实的腿,比他的长,热乎乎的,好诡异的睡姿,他一脚把石头的腿给踢回去。
石头正摆着个‘人’字躺在那里玩手机,莫名被冯华年踹了一脚,他把腿收回来蜷着说:“我今天可没吵你睡觉,你怎么还踢我?”
“别拿腿蹭我。”
他们睡觉穿着短裤,冯华年困了,或者睡着了,或者不想搭理石头的时候,石头就把光溜溜的腿伸过来在他腿上蹭,完全把这当成了一种消遣方式。
冯华年看看时间,十点多了,也该起床了。
石头和他一起挤在卫生间刷牙,石头撞撞他,含着一口牙膏沫子含含糊糊问:“今天打算干什么?”
“去验光,配副眼镜。”冯华年说。
他的那副眼镜还是影响到他了,虽然正常来讲没什么问题,但他总会注意到下面那一个豁口,一旦注意到了就怎么都不舒服,而且这副眼镜也带了不少年,他也想换一副了。
“你下午去游泳馆?”他问石头。
“嗯。”石头点点头。
“那你把我送到地铁站,我和你一起出门。”冯华年擦干净嘴说。
他和石头的生活其实没什么改变,除了石头时不时会伸着脑袋亲他几下,还有石头从沙发搬到了床上。
五月多的时候他们从躺下到入睡的这个过程里还会抱一会儿,一进到六月,电扇的风和夜晚的气温平衡的刚刚好,多一度都不行,冯华年就拒绝石头这个巨大热源靠近他,石头斗争了好几次,勉强留下了一条腿,还总是被踹。
冯华年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状态,他觉得很舒服,他们的感情就牢牢关在这间五十多平的小房子里,慢慢地无风无雨地生长。
有时候他也会想,石头才二十岁就要和他躲躲藏藏地谈恋爱,他想弥补石头一点,就会在石头可怜巴巴看他之前主动搂着石头的肩膀和他接个吻。
不过说到他俩在恋爱方面的渴求还是不一样,他还在想着细水长流石头就已经准备兴风作浪了,一次是在沙发上,石头把手伸进了他衣服里,还有一次是在门口,他们刚回家,石头把他抵在门上亲,他被亲得几乎要踮起脚。
很幸运地两次都被打断了,一次是张明明,一次是石头辅导员的电话。
——
眼镜配得很快,那副旧的冯华年就当成备用,随手塞进桌上的文件盒里。
曲文星去办公室拿作业的时候看到了冯华年带着的新眼镜,又看到那个旧的眼镜盒夹在一堆文件中间,就抱着卷子,站在冯华年身边小声说:“老师,你换眼镜了。”
冯华年手头正在忙,没工夫想借口,直说道:“那副不喜欢了,换了个新的。”
“这个很好看,”曲文星看着冯华年的侧脸喃喃低语,“两个都很好看。”
“回去把卷子发下去吧,”冯华年没听到曲文星在嘟囔什么,突然又想到下周的家长会,又叫住曲文星问,“你上学期家长就没来,这次有人来吗?”
“我回去问问吧。”曲文星答。
关于曲文星家长的事冯华年没有问过石头,虽然现在石头和曲文星的关系已经远没有以前那么冷淡了,但石头依旧不想讨论家人,冯华年就不提。
其实对于曲文星来讲,家长来不来差别都不大,父母常年不在身边,只有个照顾生活的保姆,曲文星的学习只靠自己,只是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期末,冯华年是要求曲文星一定要考回重点班的,不然等到高二文理分班就太晚了。
今天上午开会,不出意外他还要继续带高二,七班会被划为理科班,班里学生如果选理科就继续跟他升高二,选文科就会被分出去。
他接下来还得找学生聊分科的事,还要准备下周家长会,他操心曲文星的时间没有多少。
晚上冯华年的晚自习是满课,高一下学期的期末考比上学期要重要很多,毕竟涉及到高二的分班,晚自习在这最后的一个多月几乎都被用来讲课了,老师也都想自己学生能分去个好班。
在省实验里,虽然明面上只分重点班和普通班,但重点和普通两者里面还有划分,‘都一样’这种话也只是学校用来安慰家长的。
石头也快到了期末月,下学期升大三,奖学金重评,他比之前提早了半个月泡图书馆,每年只有那几个名额,他们系又竞争得厉害,正好他晚上可以在图书馆一直待到冯华年下班。
他骑车到省实验的时候学生刚下晚自习,正三三两两结伴回家,石头停在老地方,刚停下就看到远处朝他跑过来的曲文星。
“哥,”曲文星拎着书包,扒拉两下跑乱的头发,又把书包背上,往后面看了看,“老师应该一会儿就出来了。”
“没事,我不急,”石头伸手把曲文星拧成麻花的书包带翻过来,又说,“你回家吧,等下路上没人了。”
“没事,哥,”曲文星攥着拳头,跃跃欲试地说道,“下周家长会,爸妈不在,你能来吗?”
“我?”石头诧异地指着自己,他三年前还被老师要求叫家长来着,他能开什么家长会,他笑了一声,摇摇头,“你叫金姨去吧。”
“可是金姨又不懂学习,我晚上复习她还总关我灯非让我睡觉。”曲文星不大乐意。
“我去不合适。”石头看着曲文星说。
曲文星明白了他哥的意思,石头不止一次告诉他,不要给冯华年添麻烦,不要让同学知道他们是兄弟。
“哦。”曲文星失落地捣了捣头。
“在聊什么?”
他们两个一起看过去,冯华年走到了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