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很早,他们一起回的家,徐向南的东西确实不算多,一个箱子装完甚至还有空隙。
他把备用钥匙还给冯华年,在门口道别的时候说:“等以后我去别的地方了,你想去旅游可以找我,我给你当导游。”
“好。”冯华年笑着给他说了再见。
关上门,客厅感觉空了一半,冯华年换上居家服,把客厅和沙发都打扫了一遍,他把沙发套和被套给洗了,现在太阳快要落下去,被子只能等明天再晒。
做完这些他站在客厅中央,这间房子终于又是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的手机丢在桌子上一直没有管,等他再拿起来,石头最后一条消息是‘为什么还要去找徐向南’。
冯华年的手指停在键盘上面,悬空着,一个字也没有打出来。
他又换上衣服,把手机装进兜里,带上钥匙出门了。
他去了学校,不是省实验,而是大学南门。
球球和拖把在后门玩,拖把看到他站起来摇了摇尾巴,球球好像有精神了一点。
他蹲下去挠挠拖把下巴,小声问它:“石头今天来看过你了吗?”
“那个学生今天还没来。”吴叔又端着他发黄的茶杯过来跟他说话。
冯华年和吴叔聊了会天,吴叔说,石头一般晚上都会来,有时候晚会儿,有时候早会儿,但每天都来。
“哎,这不是来了。”吴叔指指前面。
冯华年站起来,看到石头正从自行车上下来。
石头看着冯华年,有点意外,他停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朝他走过来。
冯华年显得比他正常得多,就冲他扬了下眉毛,石头觉得冯华年是示意他可以过去,于是他就挪到冯华年面前,吴叔还在那里自顾自地讲话,石头一声没发,盯着冯华年的脸,用手指试探地蹭了蹭他的手背。
“吃饭了吗?”冯华年问。
石头摇摇头。
“一起去吃点?”
他们一起走了,石头推着车走在旁边,满是介怀地问冯华年:“你不是和徐向南吃过了?”
“没吃好,”冯华年说,“不合胃口,想吃点零食。”
石头也没胃口,这一整天他都没有胃口。
他们没有进店吃饭,只在大学城的夜市上买了点东西,冯华年还买了一桶奶油爆米花,好几个味道拼在一起,花花绿绿满满一桶。
“等下回家看电影吃,”他拎着爆米花,抬眼问石头,“你去吗?”
“去。”
石头就又骑上车,带着冯华年一起回到了家。
推开门,鞋柜旁没有徐向南的鞋子,沙发上也没有徐向南那一堆乱糟糟的衣服。
“他呢?”石头问。
“走了。”冯华年说。
冯华年把买来的东西放在客厅茶几上,去拿衣服洗澡,然后坐在沙发上调他想看的电影,好像回到了徐向南来之前的一个普普通通的晚上。
石头在旁边坐着,他只看得到画面在动,里面的人嘴一张一张,说要什么他一句也听不进去。
冯华年捏着爆米花送进嘴里,又问他吃不吃,他摇摇头,冯华年又把手收回去自己接着吃。
冯华年闭口不提昨晚的事,他熬过了半部电影,依旧如此,他忍无可忍了,直接暂停了电影。
“冯华年,你不能把我晾了一天又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吧?”他面朝着冯华年问。
冯华年手指刚拿起一颗爆米花,那颗爆米花在他指尖滚动了两下,又被他放回盒子里。
他低着头,看着被他一个人吃掉了一半的爆米花桶,笑容有些勉强:“其实我挺想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
“不可能。”石头不假思索。
“所以我才头疼。”
冯华年舔了下嘴唇,爆米花的奶油粘在上面,很甜又很腻,他不自觉地抱进了怀里的爆米花桶,他只是想抱着什么有个倚靠。
“徐向南刚来不久我就发现,我没那么喜欢他了,但是他提出来要我和他在一起,我确实也考虑了,不是因为什么对初恋的执念,而是我知道,他总有一天会走,”他垂着头,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他吞了下口水,侧过脸看着石头,“但是一想到你我就会感觉到害怕,在昨天之前,我想,如果徐向南走了我们也回不到以前的关系,该怎么办,昨天之后,我又在想,如果有一天被发现了,必须要和你分开了,又该怎么办。”
冯华年用力吸着气,眼睛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他也阻止不了了,只能任由很多次都成功憋回去的泪掉下来。
“我也想要一个真正喜欢我的人,天天看着他,跟他在一起,但是比起这个,我更需要的是一个可以陪我躲起来的人。”
冯华年的声音止不住地颤,眼泪一颗一颗砸在爆米花上,他也不想让自己哭得这么狼狈,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再努力也控制不住。
他想把爆米花桶拿开,去拿张卫生纸,怀里突然扑进来一个人,石头捧着他的脸吻他,反复地亲着他的嘴唇。
他闭上眼,泪钻进两人贴在一起的唇缝之间,他都尝到了眼泪的咸味,石头应该也尝到了吧。
但是石头没有放开他。
他们吻得不像昨晚那么激烈,石头依依不舍地在他嘴上啄了啄,又用手指抹掉他脸上的泪痕,对他说:“那我就藏起来,你哭什么,这有什么好哭的。”
对石头来讲,他的顾虑好像是个不值一提的事。
“不会觉得委屈吗?”他看着石头的双眼,泪没再往下砸,但还在眼眶里打转。
石头不服气地笑:“你爱别人胜过爱我我才会委屈。”
冯华年皱皱眉,也笑了一声:“我爸我妈呢?”
“......”石头知道冯华年是故意的,他又往他怀里挤了挤,“那不一样,不能算。”
爆米花洒了一沙发,冯华年没心情去管。
他和石头一起缩在沙发上抱着,他本来还想问石头,真的确定要去喜欢一个男人吗,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希望石头能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