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街心公园阅览室没有那么清净，有做作业的学生，有来遛娃的老人，以及被遛的娃。

陈喜悦碰碰曲文星的胳膊，把手里的手机递到他面前。

“你看，这是不是拖把啊？”她指着图片上肚皮长着月牙的小狗说。

“这是什么？”曲文星问。

“寻狗启示，这狗不是那个学长的吗？为啥说门卫室的？”

曲文星拿过手机，翻动了半天，又不动声色地还回去。

“你可以告诉老师，这是他的狗。”他说。

周一冯华年忙了一整天，上课，听课，开会，研究下次阶段测试的卷子，下午四五点屁股终于坐在自己椅子上刚喘一口气，陈喜悦又来办公室找他。

“过来吧，”冯华年只能又坐直，“班里怎么了？”

“不是班里，老师，拖把是你的狗啊？”陈喜悦小跑过来说。

“是，你怎么知道？”冯华年奇怪说道。

“前段时间我们在街心公园见过它。”

“那拖把怎么了？”

“我看到一条寻狗启示，就隔壁大学表白墙上的，说拖把是门卫室的狗，他们在找狗。”陈喜悦小声说。

冯华年听完第一反应：“你带手机了？”

“没有，”陈喜悦从背后拿出来一张彩印纸，“我和那个个子特别高的学长加了好友，我看他发的，你看我还打印出来了。”

冯华年接过那张纸，图上是个很小的小狗，和当初石头从怀里把它掏出来的时候一般大，如果没有肚子上的月牙根本认不出是现在的拖把，可是有了那个月牙，第一眼就会让人想起拖把。

他看到寻狗启示上写的小狗的走失时间，就是石头把它带回来的时候。

“你回去上课吧，我联系下这个电话。”他对陈喜悦说。

陈喜悦走之后，冯华年拿着手机出去，到四楼的楼梯拐角，这里一般没人出没，他给石头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半分钟才被接起来。

“你在上课吗？”

“没有，在实验室，刚没听到，怎么了？”

冯华年开门见山：“你知道你们学校表白墙上有个寻狗启示吗？在找拖把。”

电话那边一片寂静，三秒，石头什么都没说冯华年就知道答案了。

“你怎么知道的？”石头问。

“我学生看到的，”冯华年疲惫地把背贴在墙上，“你怎么不告诉我？拖把到底是你在哪捡的？”

“你不会以为我偷的吧？”石头脱口而出。

“我可没这么说。”冯华年反驳。

“我上周就知道了，也去那个门卫室问了，拖把是小时候被学校几只恶霸流浪猫叼走的，我在水坑里捡的它，他们其实本来都不打算找拖把了，”石头的声音逐渐有些无奈，“但是他家大狗好像因为拖把丢了得了抑郁症，被我学校的社团遇见了，他们就帮门卫贴了寻狗启示。”

冯华年听完，更不解石头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一声不吭。

“我想去看看那只大狗情况到底怎么样再说，但是这几天大狗不在学校，保安说等回来了就通知我。”石头解释。

冯华年冷静了下来，养了拖把四个月，他也不想送回去，很快他就理解了石头的意思。

“那到时候你跟我说一声，我和你一起去，我先上班了，你也忙去吧。”他说。

“哎等会儿，”石头又叫住冯华年，“你还没说几点下班。”

“今天不用来接我，好好做实验吧。”

“你要去哪？”

冯华年的手垂在腿边，指甲在手指上用力抠了几下，才开口说：“徐向南下班打车，正好顺路可以接上我。”

听到徐向南的名字，石头的呼吸明显沉了一下：“那拖把呢？”

“他可以陪我一起遛。”冯华年说。

“知道了。”石头挂了电话。

冯华年独自站在空无一人的楼梯拐角，他没想到他会如此在意徐向南的那些话，前几天他一直在想，或许是徐向南来，让石头有了危机感，才会比以前更粘他，他想把距离拉开，等徐向南走了，他们就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应该可以吧？

他深吸一口气，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

接下来的几天冯华年都没有让石头来接他，现在天也变暖和了，早上早起一点，晚上下班顺着大路慢悠悠走回去，徐向南下班没有固定时间，也不存在什么顺路接上他。

拖把比起刚来家里的时候长大了三倍不止，还是那个又懒又馋的样子，能吃能睡。

冯华年又开始担心，如果它真回到门卫室，会不会还和现在一样无忧无虑。

这么过了一周，刚好在周末，天下雨了。

冯华年躺在床上，窗户开着，外面的风带着些细碎的雨珠透过纱窗吹着他薄薄的窗帘。

书桌上的书昨晚就被他整理到了一边，今天早上不用起来打扫，就任湿湿潮潮的雨水吹进来。

北方天干气燥，不害怕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