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那个人从学校毕业之后一样,消息都是有去无回,非常快地就从他的人生里淡出了,他大学室友还安慰他说,很多人都是表面朋友,维持关系只是建立在同学的基础上,一毕业关系自然就断了。
后来大学毕业冯华年才明白室友说的多有道理,也庆幸他们寝室不是表面朋友。
他拿着照片,起身去找他的相册。
大学时候他淘来一个很喜欢的胶卷相机,他们一起用它拍过不少照片,他洗出来了一些放在一个相册里。
他在书柜上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就不想再找了。
劲头一过,兴趣就没了。
他把照片插进两本书缝之间,拿着烟盒去了阳台。
阳台没有封,没有暖气,冯华年就穿着薄薄的睡衣,冻得直打哆嗦,他又回去套上棉衣,才抽完那根烟。
他在家无所事事一整天,一直到晚上九点多石头才回来。
这家伙风风火火闯进房间,把书包往沙发上一丢,推着冯华年去换衣服。
“去哪儿?”冯华年被推进卧室大声喊。
“快点换,穿厚点。”
冯华年把衣服一层一层裹上,他晚会才刚看个开头。
等他把门打开,石头又进来,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春秋季才会用的毛毯。
冯华年就这么云里雾里跟着石头走出了家门,楼下没有石头那辆自行车,他们一路走出小区门口,石头打开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你从哪搞的车?”冯华年坐上副驾才问。
“租的。”
“你有驾照吗?”
石头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本本丢到冯华年怀里,冯华年仔细看看,嗯,是真证。
他才把驾照还给石头:“走吧。”
冯华年也不知道石头要带他去哪,眼看着离城区越来越远,他们上了一座大桥,又路过一个村子,从村子小路穿过去,两边的田光秃秃的,路边的柿子树上挂着几个干枯了的柿子。
冯华年来到这个城市也将近一年了,除了十点下班,他还没在夜晚出来逛过,他的活动区域好像只有以学校为圆心的方圆几公里。
所以他也没再问石头要去哪儿,他就把头靠在窗边,想着其实这样兜风也挺好。
就这么走了一个多小时,车上了一条盘山公路,现在是一个人一辆车都没了。
冯华年本来想问石头不是想把他拐到哪卖了吧,一扭头石头紧握着方向盘,盯着前面的路。
石头开车不快,看路很认真,可能是一年前的事在他心里留下的阴影,冯华年就把话咽下去没有说。
又过了十几分钟,车停下了,他们在半山腰的一片平地上,周围没有树木遮挡,冯华年下车站在山崖边,基本上可以看到整座城市的灯火。
那一刻他才感觉到,原来这座城市这么大。
他又回过头,石头正把半个身子埋在后备箱里。
这么大的城市他刚刚好又碰见了石头,会不会就是因为十年前他们没有说一句道别呢?
他走过去:“我帮你搬。”
石头递给他两个马扎。
“你是觉得我只能拎动马扎吗?”
“你急什么。”石头又递给他一个箱子。
冯华年刚接到,石头突然凑到他领子边,用鼻子嗅了嗅。
“你又吸烟了?”
冯华年把脸埋进领子里闻了闻,他中午吸的烟,大半天都过去了,明明一点味儿都闻不到。
“你是狗吗?”他端着箱子走了。
“不吸烟的人对烟味很敏感。”石头拎着一张不大的折叠桌。
“你在寝室也没少吸二手烟。”
“所以更敏感。”
等石头把桌子放好,冯华年打开箱子,里面果然是一些火锅食材。
冯华年暗自笑了笑,大冬天的半夜在半山腰上吃火锅,也就这种小屁孩干得出来。
不过他还是欣然接受了,因为他没有干过。
石头又拎过来一个卡式炉和一桶水,一边准备一边问冯华年:“你什么时候才吸烟?”
“吸烟还分什么时候。”冯华年把食材摆好之后就又把手揣回兜里。
“因为你十天半个月才吸一回。”
观察的还挺仔细。
冯华年靠在小马扎上,看着刚刚燃起的火苗,喃喃说:“寂寞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