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预料的苏佑清神色不变,“这是自然,只是驿站人员繁杂,恐冲撞了令妹,不若待去到云安城时,再到府上拜访,如此也能两全不是?”
“王爷所言极是,待王爷来时,定扫榻而迎。”
虽没能让燕然在这王爷跟前露面,但到底得了许诺,且照王爷的话,其他家小姐更无机会相见,祁嘉然也算放下心来。
又说了几句,见王爷面露乏意,他也便识趣地起身告退了。
等他出去了,苏佑清吩咐道:“就说王爷困了,打发那些人都退了吧。”
侍从下楼说了此事,那些人听了,不免怀疑王爷对城主家小姐有心,叹息一声也便散去了。
卷帘掀起,祁嘉然上了马车,吩咐道:“回去吧。”
祁燕然手里的书未曾翻动过,见他回来,方回神,翻过一页。
她不吭声,祁嘉然也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
“燕然,明日秦湘王便会进城,约莫两三日后你便能见到他了。”
见她低头仿若没有听见,他又道:“我今日见那秦湘王,仪表堂堂,温文尔雅,想来配妹妹,也算尚可。”
是吗?
若是那王爷当真如此,嫁过去倒也算好了。
只是他一个王爷,京城多少名门望族的小姐他不娶,跑来这偏僻之地,多少有些古怪,叫她心里总也不安。
罢了,眼下一切未定,她还是不宜过虑的好。
放松了心神,她终于认真看起书来。
又因坐了大半日的马车,不过几息的工夫,她竟困得昏昏欲睡,险些栽倒过去。幸而被眼疾手快的祁嘉然接住,才免了摔倒之苦。
见她困得直眨眼睛,祁嘉然起身坐了过去,揽住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燕然,是我疏忽了,委屈你靠着我小憩一会儿。”
祁燕然闻到了一股梅花香气,迷迷糊糊道:“哥哥,你熏得什么香?和往日一点也不一样。”
“往日我身上是什么香?”
困意让她的思绪迟滞下来,好一会儿才冒出来一句:“是兰香。”
她似乎起了兴致,困意也跟着消减几分,“就因为余姐姐喜欢,你寻了好多商贩,才得来最合她心意的一种,整日熏着,连余姐姐都笑你腌入味儿了。”
祁嘉然沉默,没有反驳,只拍着她哄她入睡。
祁燕然却蓦地道:“我真糊涂,你是嘉然哥哥,不是安然哥哥,香气自然不一样!哥哥别生气,我没有搞错你们。”
话音渐消,放下心事的她已沉沉睡了过去。
他的动作一顿,低头去看她那张依稀与记忆中娘亲相似的脸,喉咙里缓缓溢出一声“嗯”,权当回应。
夜已深了,马车才载着兄妹二人回了城主府。
拒绝要上来叫醒小姐的丫鬟,祁嘉然小心将人抱起,一路跟着丫鬟进到祁安然闺房。
等把人放到床上,给她铺开被褥压好,他才转身带着丫鬟出门,低声吩咐道:“好生照顾小姐,别吵醒了她。”
“去吧。”他一摆手,抬脚出了院子,去到书房找城主商议王爷之事了。
浓月斋中,因为家中规矩,叶舒影和刘熙念只能早早回去了。
即是如此,还要留下话来,说明日再过来商讨,刘熙念顺道也回去将钱备好一齐把文契给签了。
因有林淮清在这儿,越流锦本该一同离开,但到底不放心祁燕然和独守于此的余蕊,同他商量一番后,叫东阳将他送回了院子,自己则留宿于浓月斋。
此时终于得了消息,知道祁燕然回了城,又花钱找了刚回来的马夫打听,确认祁燕然一直未下过马车,余蕊和越流锦才勉强松了口气。
“辛苦你了,紫苏,给那送消息的赏钱没有?”
“东家放心,赏钱给了不少呢!”
余蕊点头,招呼道:“这么晚了,你回去指不定遇上什么事,今晚就跟我和流锦在这儿应付一晚,如何?”
紫苏笑道:“东家贴心,我自然是要应的。”
“行,你忙了这么久也累了,就去隔壁歇息吧。”
等她出去了,余蕊坐着不知在想什么,时不时还要叹息一声。
铺好了床的越流锦走过来,抱住她道:“余姐姐,多想无益,养足了精神,明日才好想法子不是?”
“你说得对,咱们也去歇息吧。”
灭了灯,两人躺在一处,不管心里是如何想的,也都合了眼,叫自己快些睡去。
忽然,越流锦出声道:“余姐姐,你不是和祁公子约了明日去找秋槐看病?不去了吗?”
余蕊叹息一声,“我去信问了他,他也挂心自己的妹妹,说不急着走,等燕然这事儿过了再说。可他那身子,也不知还能撑多久,唉,你说,这两件事偏撞到了一起去,怎能不叫人发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