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雪华眼神微转,平日里的冷肃疏离悄然退去,神色柔和许多:“一直以来,我无法承认我对你动了心,是因为我无法接受你站在我的对立面,可是今天我想通了,喜欢就是喜欢,这和我们能不能在一起,其实是两件事。”
“今日是今日,明日是明日。”
孙雪华没有将窗户纸彻底捅破,只轻叹一声,便转身离去,只留下李见尘一人呆坐着,不发一言。
“今日是今日,明日是明日。”
他喃喃着,仿佛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之中。
孙雪华喜欢他。这位冷肃端方的临渊掌门承认自己对他动了心。
可是他们并不能在一起,因为他们终究陌路殊途。
李见尘额上冒出一层薄薄的虚汗,本就没有几分血色的脸更是煞白,他双手掩面,倒在了床上。
院外传来舞剑声。
那冷铁撞击之后的铿鸣非常清脆,很轻易就穿过陈旧的窗纸,落到他的耳边。
李见尘知道,是孙雪华和薛闻笛在过招。
他们年少时,就经常这样吧?策马同游,比肩并辔,又或者,林间比剑,松下论道。
妒忌的种子一旦生根,就会在荒芜的心田疯长,直到破开理智的束缚,化成熊熊燃烧的野火,烧穿一切伪善的和平。
李见尘闭上眼,捂住耳朵,假装自己听不见。
没过多久,外面的动静就停了,房门被再次推开,孙雪华端了碗热粥进来,说着:“起来吃点吧。”
李见尘动也不动。
他便将粥碗放在一边的小桌上,坐在了床边,手指点了点对方的肩膀,李见尘翻了个身,瞪了他一眼:“你怎么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
孙雪华这次有点想笑,他偶尔会觉得这人也有可爱的地方,比如说现在,想发脾气却又虚弱得很,就像一只野猫对你张牙舞爪,最后却连衣角都挠不到。
“你不是在和人切磋吗?应付两招就回来了?看来薛闻笛也不怎么样。”
李见尘明知道他不喜欢,可非要这么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怨怼,孙雪华轻声道:“担心你,就回来了,小楼不会介意的。”
“是是是,他不会介意,是我小肚鸡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见尘话音未落,就被孙雪华捂住了嘴:“我好心回来看你,你再闹下去,我就不客气了。”
对方眉梢一扬,有些呼吸不畅,真就熄了火。孙雪华便松开他,将那碗热粥端了过来,李见尘仰面朝上躺着,脸色还没缓过来:“我不舒服,坐不起来。”
孙雪华见状,只好又放下粥碗,将被子叠高,垫在他身后,让人靠坐着。
“手也没力气。”
李见尘得寸进尺。
孙雪华一句话都没说,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端起粥碗,用小勺一口一口给他喂。李见尘咽了两口,又不安分地问道:“你有多担心我?”
“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
“小孩子才会问这种问题。”
李见尘自讨没趣,嘴一抿,不肯喝了。孙雪华手一顿,将粥碗放在一边,一手捏着小勺,一手捏住这人的下巴,硬是给人灌了下去。李见尘嘴一张,咬住了那勺子不肯松开,孙雪华眼角直跳,说着:“李门主,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李见尘眨眨眼,仿佛在说:“是又如何?”
孙雪华一把掐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拧,对方吃痛,就松了嘴,将勺子吐了出来。这下,李见尘就真的老实了,他虽然觉得和孙雪华作对没有生命危险,但痛感也是实实在在的,没必要在这种时候硬吃苦头。
“我想去五柳山庄找阿音和闻棋。”
李见尘开始寻找话题,并观察着对方的脸色。
平静如水。
李见尘很是失望。
“等你的事情解决,我自然会带你去。”孙雪华回答着,手上动作未停,李见尘又不怕死地调笑起来:“我的事情?你是指我们能不能在一起的事情?”
“是宝珠和你。”
“这有什么好解决的?你难不成要解决我?”
热粥见了底,孙雪华默默将碗放下:“我一直很想问你,为什么你掉进水里之后,那颗宝珠也会失去光彩?就算你不识水性,宝珠也该护主才对。”
“我的珠子与我一体相生,我陷入昏迷,它也会变成一颗石头。”
“为什么会这样?”
“孙掌门想知道?”李见尘笑了起来,孙雪华就有了一些预感。
对方眉眼弯弯:“亲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