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缓过来，将北辰鸿客和风愉看清。他们都还是他记忆中熟悉的样子。风愉看见他和北辰鸿客五分相似的外貌，道：“长得不错，没长歪。”

北辰鸿客不是很满意：“没继承到我的肤色。”黑得有点过分了。

风愉：“男孩子黑一点没事。”

三人还要再说什么，房外一人敲门道：“处长，这里还有三个魂魄不全的，您一块儿处理了吧。”

风愉过去开门，北辰鸿客把风随肆往旁边一踹。风随肆在地上滚了一圈，龇牙。

开门后，门内外两拨熟人都沉默了。

带月城萋月咏和班雅过来的“轮”字看见风愉，行礼道：“处长，我先回去了。”风愉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有点哽咽，“多谢。”

“不客气。有熟人可以叙旧是一件幸福的事。”

“轮”走后，月家三人和风家两人彼此对视，此地死寂片刻。随后北辰鸿客快步跑至门口，抱住班雅，哭腔收不住，“你怎么也来了啊？”

月咏抓住那个字：“也？”

随后月家三人看见房内被捆住双手仰坐在地上的风随肆，一时表情都很微妙。

六人在街上找了一家小店，准备好好叙旧。趁着风愉北辰鸿客和店家出去，月城萋沉吟半晌，最后试探着向风随肆道：“你记不记得？”

风随肆有点说不出话来，克制了一下心中翻涌的情绪，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有妖附在我身上，但我事后才知道。”

月咏：“那就别给他们说了。”

班雅：“糊涂帐算不清。”

他们看着风随肆长大，知道风随肆的性格，愿意相信他。再说了，就算风随肆骗了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风随肆：“嗯。”

双方心照不宣。

风随肆看中桌子上的花纹，许久后轻轻说，“……对不起。”

班雅：“怎么了？你又不知道，别记着啦。”

月咏：“不怪你，怪我们自己。”

“我把天清一个人丢下了。”

月家三人的表情顿时又很微妙，似怒似疑，“阿空不会也……？”

风随肆知道他们想歪了，连忙道：“没有没有，直到我死前月空落都还活得好好的。”

“呼，那就好。”

风愉和北辰鸿客进来，道：“菜还要一会儿呢。先吃点小菜吧。”

月咏向风随肆传音道：“我来说吧，就编一个妖物上门寻仇的故事，但是把你撇开，怎么样？你后面怎么死的，你自己说。”

风随肆下意识回道：“好。”

听到两人的对话，月城萋道：“你们怎么直接说出来了？为什么不用传音？”

班雅：“……”

四人的表情顿时都变得很精彩。北辰鸿客睁大了眼，看向月家人。月咏干笑，心道：地府是没有传音吗，哈哈哈……尴尬死了。

风随肆埋头吃一大口凉拌黄瓜丝，咂咂嘴。心道味道还怪真实的。既然已经尴尬成这样了，他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埋头吃饭好了。

不料，风愉却打开天窗说亮话：“其实我刚才在外面都听见了，你们现在就说个全吧。”

月咏和风随肆对视一眼，叹道：“好罢。”

“……”

说到那年除夕，月天清风随肆两人关系曝光，月咏惭愧道：“是我教子无方，对不住你们啊！”

风愉和北辰鸿客一开始被狠狠惊掉了下巴，但仔细想想，死都死了，还管什么传承呢，只轻轻叹气：“孩子们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就好了，我们这些当爹娘的就别管了。”

两方长辈一团和气，看似是轻轻放过了。风随肆正欲放下心来，却和北辰鸿客的凶残目光对上，打了个寒颤，弯腰缩肩，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说完风随肆被妖魔附身血洗月府的事，整个房间都很安静，只听得到隔壁房间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那哭声萦萦绕绕，闹得人心烦。

风愉抬手从虚空里一掏，拿出一本册子道：“你们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月家几人和风随肆对视一圈。就在大家以为没人知道那个妖怪的名字时，风随肆硬着头皮道：“绵魅。”

“哪个mian，哪个mei？”

“情意绵绵的绵，魑魅魍魉的魅。”

风愉翻册子的手一顿，“你很了解她？”

风随肆不得不把一切都抖落出来：“她附着在盘桓剑上，对我说她是盘桓剑灵，活了许久，了解风家功法，可以教导我。我和她相处了许多年。”

风愉凉飕飕道：“你这么多年没发现不对？”

风随肆回忆一番，道：“从没觉得哪里不对。”他一直非常信任绵魅，即便现在……他也很相信她。

风愉已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性格、有什么本事了，叹气，“乱世一场，恐怕还多亏她你才活到三十多岁。”

风随肆干笑。

有了确切的姓名，风愉很快就翻到了，“绵魅，天地间自然凝聚的精体，雾竹妖王，死因……看不清楚，大概是我不能看的内容，现在已经魂飞魄散。”

良久，风愉道：“也好，祸不及后人，就当我们还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