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推开刘子衿的手低声道:“刘子衿,你如今这副模样是无法入宫的,我唤人进来替你收拾一番。”
转身走向房门,刘子衿却歪歪倒倒的走到我身后,从背后抱住了我:“阿婉,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别走好吗?”
我震惊之余一把推开了刘子衿,连忙踏出两步远:“还请五兄自重。”
刘子衿自嘲的笑道:“你终究还是唤我五兄了,也罢,你的心,我这辈子怕是也走不进去了。”
“还请五兄铭记,你我本为兄妹,除此之外不会有其他可能。”我后退几步,拘谨的靠着屋门。
刘子衿嘴角轻轻抽搐转而挤出一抹非常勉强的笑容,俯身行礼:“六妹妹之言,我自当铭记。”
我摆摆手,转身推开门,迎面就是一张熟悉的脸:“阿仲,你怎么来了?”
霍南仲像拎小鸡仔一般将我一把扣在怀里,眉峰微挑:“这句话该我问你吧?”
“我与阿婉不过是在谈论些许事情,还请冠军侯不要误会。”刘子衿歪歪斜斜的靠在门框上慵懒的抬眼。
霍南仲抬眼不屑的打量刘子衿:“误会?我有什么可误会的?倒是你,朝中通缉之罪犯却胆敢出现在我面前,也不怕我将你就地斩杀。”
“冠军侯做事一向杀伐果断,若是真想杀了我,定不会在这多费口舌的。”刘子衿站直身子转身走进屋中仰头猛地闷了一口酒,抬手挥了挥。
“哼!”霍南仲握紧拳头,“知道就好,若你敢伤我家阿婉一分一毫,我定不会轻饶你!”
我伸手晃了晃霍南仲的手臂:“好啦好啦走吧,刘子衿今日心情不佳,不必与他置气。”
霍南仲低下头捏了捏我的脸:“阿婉呀,若是有一天你遇到不能解决的困难,我却不在你身边,你又该如何是好呢?”
“阿仲为何突然说这般话?可是天家要调你前去边关?”我疑惑的问道。
霍南仲抬起头眺望远处,轻轻叹了一口气:“阿婉却也是猜对了一半,天家紧急调令,着我此去长安肩负虎贲军的训练事宜,恐怕此番我便是不能常与阿婉相见了。”
我慢慢低下头:“阿仲是军人,自是应当以训练将士为主,却也是我耽误阿仲许久了。”
霍南仲牵着我的手慢慢朝竹林走去:“阿婉可别说这般话,与阿婉相见是我心之所愿,又何来阿婉耽误我一说?”
“阿仲,”我侧目,“你总是这般好,叫我如何舍得你走?可你我皆为大夏军人,心中更是明了,为将者不可沉迷儿女情长。”
霍南仲顿住脚步,伸手将我一把搂进怀中:“阿婉,是我不好,承诺你的事一直没能实现,害你一等再等,你便是因此怨我恨我,我也无怨无悔。”
我轻轻摇头:“我为何要怪你?阿仲,你之所愿也是我之所愿,待天下太平之际,你我再谈儿女情长也不迟。”
“阿婉这般善解人意,真叫我觉得心疼,”霍南仲轻轻抚着我的头发,“待你我并肩歼灭匈奴,百姓安居乐业不再流离失所之时,阿婉再与我一同踏遍这大夏山川河流,看遍这人间繁华可好?”
“好,”我将头埋在霍南仲怀中,“阿仲,你几时回长安?”
霍南仲轻轻松开我,又紧握着我的手,用鼻尖蹭了蹭我的鼻尖:“明日。”
“正巧,我明日也要前往长安,”我叹了口气,“四姊去了。”
霍南仲一惊:“为何会如此?”
“女子孕育和生产本就是等同于去往阎王殿走上一遭,终究是在拿命换另一条心生命的诞生,既是伟大的,也是苦难的。四姊也是真命苦,当初若不是她替我入了这宫门,如今难产的恐怕就是我了。”我低下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这难过并不仅仅是因为四姊的死,还因为生活在这个医疗条件匮乏的封建时代中,女子的身不由己与生命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