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盛会——预宴。
还未下车便听到四周的嘈杂,空气里弥漫着廉价又刺鼻的花香,月遮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月淮洲轻敲着马车:“姐姐,我们到了。”
月遮掀起车帘,打量着他。月淮洲今日换上了毓秀阁送来的新衣裳,天青色外衫,腰间系着荔肉白的腰带。剑眉星眸,棱角分明,还真有几丝翩翩公子的味道。
西郊别院门口停了数十辆马车,云衫婢女鱼贯而出,穿梭在宾客之中。围墙外站了一圈侍卫,这是货真价实的皇家禁卫军。
月遮下了马车,环视四周。估摸了一下,少说也得有两百人,皇上还真是重视这场预宴。
又一辆马车紧接着他们而到,月霖注意到月淮洲,嘲笑道:“淮洲弟弟,不会是没见过这种大世面,被吓呆了吧,用不用我带你进去?”
月遮向月霖身后扫了眼,月苓和正从马车上下来,一身鹅黄色织银百蝶罗裙,头上钗着一枚琉璃镶翠簪。
月淮洲抬起头,笑意莹莹:“多谢月霖哥,我跟着月遮姐就好。”
月霖神色一敛,冷哼道:“不知好歹的东西。”
“月大姑娘。”
这嗓音还真是记忆尤深。月遮抿了抿唇,见风止行一袭云母白衣,衣袖处精密地滚着刺绣。此时正朝着他们走过来,旁边还跟着云然。
月遮:这两个人关系不是不好吗,怎么今日凑一起了?
风止行嘴角微微一翘:“云公子。你还不认识月大姑娘吧,这是月尚书的大女儿,月遮。”
月遮抬起眸子和风止行对视,这人说这番话,是几个意思。
和月遮所想一样,云然也不知风止行的话何意。鼻腔里突然涌进一丝海棠花的香气。云然一怔,朝着月遮投去视线。
月遮知他内心所想,面色不变,福身行礼:“见过云公子。”
抱着诺大花篮的婢女不经意间撞了云然一下:“公子,对不住。”
云然缓过神来,向四周看去。许多婢女都抱着鲜花,其中也少不了海棠。
怕是自己想多了,一个高门贵女,怎么会去做那般差事。
云然压下了怪异的情绪,礼貌地回礼。
风止行:云然这个不聪明的东西。
他从喉咙间溢出一声浅笑:“月大姑娘,那改日再聊。”
月遮:不想聊。
她对上风止行漾着笑意的眸子,眉目间挂着一丝冷意。他射自己那一箭,自己还没有忘。
迟早有一日,她要还回来。
方婷娴看见门口有一抹熟悉的身影,眼睛发出闪亮的光,立即提了裙子小跑过去:“月遮,我就知道你会来。等等我!”
月遮转头:“婷娴,好久不见。”
“你不在盛京这两年,我可想你了。”
方婷娴挽着她的胳膊,摇来摇去,不小心注意到了月淮洲,悄悄凑到了月遮耳边。
她小声问道:“这是淮洲弟弟吗?长得挺是不错的。”
月遮瞧瞧月淮洲,又看向方婷娴,打趣道:“你喜欢?”
“诶哟。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方婷娴将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脸色微红:“淮洲弟弟,你跟我们一起进去吧。”
月淮洲应声:“好啊。”
话音刚落,方婷娴的脸又红了些。月遮刚踏入院子里,只见迢迢流水,箜篌丝竹,还有这随处的插花。
就在月淮洲回盛京后,十六洲突发大水,百姓流离失所。桃源城也受了不小的影响,可赈灾款迟迟未到。
“月遮。你知道吗,今日大殿下要来。”
方婷娴边和月遮向里走,边说道:“本来四殿下也要来的,不过皇上没有同意,只让大殿下来。”
月遮疑惑:“这是为何?”
方婷娴向四周望去,压低声音:“我只知道四殿下惹了陛下生气,被禁足在宫中。”
月遮注意到远处有人在和她们两个打招呼,她开口:“婷娴,方尚书好像喊你过去。”
方婷娴顿时瞪大了眼睛:“糟了!父亲交给我的东西落在了马车上,我去去就回。”
月遮见方婷娴离开,趁此机会低声问道:“淮洲,你知道什么吗?”
月淮洲叹了口气,撇了撇嘴伤心道:“影清晨就递来了消息,姐姐那时还在睡觉呢。之后我又将信给了姐姐,不知又被扔哪里去了。”
月遮哑言,想起临上马车前,月淮洲是给了自己什么东西,但她太过困乏,不知随手扔到了哪里去。
反正月淮洲记性好,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自己看不看都一样。
月淮洲轻声给她复述着:“两年前就有人上奏,说江南市面上流通一批兵器,是从北朝流去的。皇帝便怀疑北朝有人私造兵器,卖给南朝。而恰巧上弦月抓到了几个商贩,他们透露出与张氏有关。”
月遮想起两年前在假山后听到的谈话,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大殿下的手笔。着实二人都不算什么好人。
“这位可是淮洲弟弟?”娇柔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