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询听着自己车边的一个虎贲卫小声嘟囔:“完了完了,把这个给忘了,要是被陛下知道问责为什么不上报,我们可怎么办啊!这人到底在哪啊?!”
虎贲卫们两年来满世界打转,当初帝师是身负罪名之嫌时死了的,发丧之后他们就被派出来找人,那阵子大家都说陛下疯了。好不容易才有点眉目啊!
几个人唉声叹气之声此起彼伏,听得姜询怪不自在地抹了抹鼻子。
不才在下,就在您的身边啊。
帝师闭眼,心想,终于一天各位会知道,何谓之“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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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虎贲营内时,天边已经微微泛鱼肚白了。
陆所晟贴心地叫人去给姜询和景福收拾了住处,好生把他俩请进去了,叫他们先好好休息。
屋内灯都熄灭了,姜询也确实累了。
他身体素质其实很一般,这些年雨打风吹地磨砺了一番,虽然练就了来者不拒,什么地方都能睡的功夫,但骨子里的骄矜还是在的。
姜询拍着铺得松松软软的卧榻,被子和软枕都是极上好的料子,不由得心里感慨:陆所晟着实用心。
隶属羽林骑的天子近侍,那都是一等一的行军军营里拔出来的人才,这样的地方哪来这些锦绣?
他叹了口气,整个人在床榻上放空。
知道他骨子里不爱吃苦,费心准备了这些,这要是没认出来是他,他活吃一个梁仞!
陆所晟有心这样待他,想来应该不会计较他这两年以死为借口的逃窜、这些日子的欺骗吧?
……嗯,应该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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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某和景福倒是安稳睡了,而此时的陆所晟在屋里借用假装自己很忙的手段,遮掩自己心绪乱飞。
他把沾着雨水的外衣脱下来拍了拍,好生挂起来,又捡起自己那把伞,坐到桌子边轻轻擦拭着伞面,擦着擦着他又给自个倒了杯茶,咚咚灌了几口下去。
谢景晔在一边,眼珠子跟着陛下转,好险没给他眼珠子忙死。
“哎,你说……”陆所晟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谢景晔听他说话,“你说他是不是一点不想见到我啊?怎么一直都那么……”
谢侍卫在情之一字上是个呆瓜,他极其迟钝道:“陛下是说?”
陆所晟叹气,低下头自去擦他的伞面,沮丧地像一只淋了雨的小狗:“他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哎,你说他是不是还记恨着两年前的事……”陆所晟说着说着伞又不擦了,“你看,我好不容易追过来,一直连身份都不敢表露,他除了套我的话,一点认出我的意思都没有,装什么大尾巴狼?”
“他今夜挑动别人杀了梁仞儿子,逼着梁仞出动家兵,还把虎贲卫都骗过来了,都没理理我。”陆所晟说着说着把伞搁地下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谢景晔在一边听着也不敢多嘴,只默默地在心里想,陛下碰上姜太傅的事,就直接干脆利落地疯了啊。
这一次出行,谢景晔是被陆所晟刻意派到平城搜查罪证。陆所晟早已接到了他汇报的已经暴露的消息,在谢景晔撤离之后,陆所晟在仓房中看到姜询遮掩起来的第二张字条,就已经猜到了梁仞一党要狗急跳墙了。
刚好能卡着谢景晔去领虎贲卫,陆所晟算计好了很多东西,包括他要趁机堵住姜询。
因此,今夜大雨瓢泼时,陆所晟催命似的催,还提前回屋孔雀开屏,拾掇得靓丽齐整与众人会和。追上虎贲卫后,他们立马带着人急行到梁府,顺利把在逃的帝师“抓捕归案”了。
“啧,不管怎么样,总之已经把他带回来了,孟辉!”陛下一合计,语气极重地吩咐道,“给我把他看好了,朕绝不许他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