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途中，莫戈已经大致跟沈郃提了一下陆钰恒的身份了。

本来是想叫现在的沈郃自己看的，毕竟他认识沈郃那么多年了，莫戈不想把这种消息间接地告诉他。

但既然已经到了要和陆钰恒赛跑的程度了，那肯定要将缘由告诉沈郃。

沈郃听完似乎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轻笑了一声，跟莫戈说：“不用担心，以我对陆钰恒的了解，他肯定不会变回狐身和你赛跑的。”

莫戈变回自己人身的样子，一边顺着记忆进了余临都城，一边问他为什么。

沈郃的声音听上去像在憋笑：“就是觉得他会认为这样的事儿很跌份儿，所以就不做。毕竟他是个去安州执行任务都要带着上好茶具和茶叶的家伙。”

“但是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跌个份儿又如何？”

“不见得。”沈郃否认了这个说法，“我毕竟是已经死了，掀不起什么风浪，虽然还有个你，他却捏着你是个假冒的把柄。”

莫戈沉吟半晌道：“那又如何，他们一个指挥司联合起来定然拦不住我想硬闯。”

沈郃笑着摇了摇头：“但你会吗？你如果会的话，就不会老老实实写申请，还老老实实地拿着这封同意申请的书信与他赛跑了。”

说到这儿，沈郃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恐怕陆钰恒这会儿其实并没有往回赶。”

此话一出，莫戈也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若是陆钰恒，最好的做法是先看自己与沈郃的反应。

如果他们着急忙慌地追赶，那说明是将夏国的规矩放在眼里的，便叫一个掀不起风浪的亡魂知道了真相又如何。

可如果他们不慌不忙，反而说明了他们不在意那一纸文书，陆钰恒这才需要加紧回去通知指挥司做出相应的防备。

这也变相的说明了，余临官府内部，是有对付妖族的预备手段的。

莫戈若有所思，脚下步子也放缓了些。

彼时他们已经走进了余临闹市，为了不被人当成自言自语的疯子，莫戈便传声与沈郃说话。

“你不可能是到了余临才想通这一层的吧？”莫戈忽然问。

沈郃在玉佩中无声地笑了好一阵：“是，不过也是半道上才想到的，不过我之前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快速的赶路方式，觉得挺好的，就没跟你说。”

莫戈：“……”

“生气了？”

莫戈乖巧地摇了摇头：“没有，你既着急，我跑两步又何妨。”

他这小表情看得沈郃一愣，没忍住从玉佩里出来站到莫戈前头，揉了揉他的头，笑弯了眼睛夸道：“真乖！”

莫戈眼神晦暗，但看了一眼周围零星的路人，把沈郃拉到自己旁边牵住，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跟他传音：“嗯，你喜欢吗？”

沈郃：“……什么？”

“你不是喜欢乖的吗？我这么乖，你喜欢吗？”

“诶，你看前面那是不是送你糖人儿那个老爷爷。”沈郃避开莫戈的目光，指着前面的小摊儿说。

莫戈又委屈上了：“你又岔开话题。”

沈郃哭笑不得：“没有，真的，你自己看。”

莫戈顺着看去，发现程家那老人的确在那儿，而且似乎已经看到了……沈郃？

莫戈拉着沈郃往前走了几步，又确认了好几眼，发现他确实是在看着沈郃。

程家老爷子之前说能看到沈郃颈侧的印记，那能看到还是魂魄的沈郃，似乎也不奇怪。

沈郃也发现了程家老头子是在看自己，便和莫戈一起朝他走过去。

此时已值傍晚，程家老头的摊位前已经没什么客人了。

程老爷子眼神一直跟着沈郃，直到他走近，才有些惊讶道：“竟然没了。”

只这一句，莫戈便明白他说的是天罚印了。

这说明莫戈并不是看不见天罚印，而是从他见到沈郃开始，沈郃身上的天罚印就已经没有了。

“老爷子，你是什么时候看到他身上的天罚印的。”莫戈问。

程家老头这才回过神来注意到莫戈的存在，看向他后又愣住了许久。

“你，你……”程家老头半天你不出来句话。

沈郃忽然想起来，程家老头刚在一年前见到过十岁出头的莫戈，这会儿又看到一个等比例放大的，难怪这个反应。

他笑着上前解释：“这是那天那小孩儿他哥哥，两兄弟长得可像呢。”

莫戈也跟着点点头。

程家老头这才笑着摇了摇头：“我还以为我把日子过糊涂了。”

“您方才说，沈……公子的印记没有了，我想问问，您上次看到他的印记是什么时候？”莫戈连忙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程家老头看向沈郃：“那印记的事儿，那位姓张的小公子都跟你说了吧？”

沈郃点头，他便继续道，“上次见到沈公子身上的印记时，我算算，得有好几年了吧，至少得有个七八年了。”

七八年？

沈郃算了算，那便是在他阿娘离世之后不久了。

可他捡到莫戈也是在那之后的四五年之后了，无法推测出印记消失的时间。

程家老头见沈郃垂眸想着什么，以为他是不了解那印记的好坏，于是主动开口劝道：“那印记我瞧着感觉并不好，消失了是好事。”

沈郃回神，冲他笑了笑：“是，我知道，多谢您了，也多谢您之前照顾我们家那小孩儿。”

“害，小事，也说不上照顾不照顾的。”

“爹？”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三人的友好交流。

程越一脸狐疑地看着这边，问道，“你在和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