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戈在察觉到有人进来的瞬间就反应极快地幻化为了沈郃的样子。

两人都紧张了一瞬。

不过一个紧张的是沈郃的事情被发现，一个紧张的是莫戈方才那番浑话被人听见。

蒋肃音看见“沈郃”颇有些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莫名：“你这么紧张干嘛，反正军营里最近所有人都知道你在帐子里养人了。”

莫戈疑惑：“所有人都知道了？”

沈郃石化：所有人都知道了？！！

“啊，没人敢跟你说啊。”蒋肃音大笑了两声，走过去揽着莫戈坐下，“正好，来跟兄弟聊聊……”

可蒋肃音走过去环视四周，却并没发现帐子里有别人。

这下蒋肃音也疑惑了：“你这儿没人？”

“没人。”

“那你刚刚在在自言自语什么？”

其实蒋肃音只是听见了“沈郃”一直在说话，却听不清具体是在说些什么。

莫戈：“……没什么，我只是想莫戈了。”

沈郃：“……”呵呵。

其实一提起这个名字，蒋肃音也总会想起一年前那一战，然后想起自己的弟弟，还有战后，自己对沈郃那种莫名的情绪。

不过所有的这些，都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化了，蒋肃音向来也不是个会想很多的人，所以他只是稍作调整，便又恢复了常态。

他又提起方才的事儿：“那你之前夜里总是在说话，都是在想莫戈？”

莫戈硬着头皮点头。

沈郃在玉佩里看着他那样儿偷笑。

蒋肃音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原来如此，那军营里最近谣言你得去澄清一下，大家都说……呃，说你在帐子里藏了美人儿。”

莫戈一愣，随后笑开来：“没事，不用澄清。”毕竟确实也算藏了美人儿。

“这小半年来一直比较安宁，队里大家都闲着，传什么的都有，你真不去说清楚？”蒋肃音有些惊奇。

“嗯。”莫戈点头，“大家都闲着，他们愿意找点乐子就找吧。”

说罢，他看着眼睛滴溜溜直转的蒋肃音，打断了他的头脑风暴：“你这么晚来找我，应该不是只为了说这个的吧？”

蒋肃音这才正色起来：“是，方才余临的信连夜送到了，我正巧路过，就拿了。”

他从胸口掏出一封信，“是余临指挥司寄来的，应当是你之前的申请通过了。”

莫戈接过信拆开看了看，正如蒋肃音所说，是陆钰恒以总指挥的名义写的同意申请答复。

蒋肃音看他的神色，便知的确是申请通过了，于是问道：“那你之后还会回安州吗？”

莫戈抬眸看向他。

这个问题倒是勾出了他一番思绪。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想和沈郃一直留在安州生活的。

但他不知道沈郃是否这么想。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儿了。

“肯定要回来的，这次只是同意暂时的返回。”莫戈说。

蒋肃音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是申请调回余临，再也不回来了呢。”

听完全程的沈郃在玉佩中叹气。

真有那么好被调回去就好了。

可各家武将，从他父亲那时开始，就被上头安排常年守在边关，每次要回都需要申请，而且需要正当理由。可见上头对统兵权与调兵权合并有多么忌惮了。

对上头那位来说，将军只有留在边关，才能避免与有统兵权的指挥司走得太近，将两权完全分开。

所以沈郃当时自愿申请到边关时，按理来说是不该被阻拦的，只是因为他申请到的地方是安州，是与赤乌接壤的安州，才会被对某些事情知情的陆钰恒层层阻拦。

见“沈郃”又低头沉默不知在想什么，蒋肃音叹了一口气，他张了张嘴，又酝酿了一会儿才说道：

“自从那一战之后，你就没有以前那么开朗了，即便没什么事儿发生，也总是一个人待着，不跟弟兄们说笑了。这次回家，别想太多，好好放松一段时间吧。”

他拍了拍莫戈的肩，但其中的关怀也隔着莫戈传递到了沈郃那里：

“夜深了，早些休息。”

“嗯。”

送走了蒋肃音后，沈郃竟自己从玉佩里出来了，看上去有些茫然，又有些期冀：“指挥司同意什么了？”

这眼神将莫戈刺痛了两下，便也没在这件事情上卖关子，他将那封同意的书信递到沈郃手中：

“可以回余临，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刑司调查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个棺椁了。”

不过这件事也是建立在陆钰恒不知道沈郃没死透的前提下的。

其实这一点莫戈也一直有些想不通，为什么陆钰恒就那么害怕沈郃知道这件事。

直到在这段等待指挥司回复的时间里，他第一次完全站在沈郃这样无力的立场上，才略微琢磨出了些原因。

陆钰恒，也不止是陆钰恒，是知道这些事情的所有人，都怕沈郃知道这件事后会憎恨他们，甚至憎恨背后真正的决断者。

而夏国余临内，短时间一定找不出第二个像沈郃这样愿意常年驻守边关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