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当西里千的尸体被抬走后，沈郃当下的视角便开始快速移动变换。

能看清四周的景象时，他发现自己已回到了曾经长大的地方——余临。

只是此刻，在沈郃的视角里，莫戈似乎正大摇大摆地行走在余临的街道上，却没有惊到任何人。

他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发现这个高度似乎比莫戈作为一只老虎的高度要高一些，但又比大部分人的视角要矮一些。

“小朋友，要吃糖人儿吗？我这儿什么都可以做哟!”

路过一个慈眉善目的老爷爷时，沈郃看到他对着自己，也就是莫戈所在的方向吆喝。

小朋友？！

沈郃有些震惊。

意思是，现在的莫戈其实是人形的小朋友？！

还真成精了！

“可以做老虎的吗？”

清爽的少年音将沈郃从震惊中唤回，听上去大概十岁出头。

不同于方才莫戈在营帐中与沈郃对话时偏低沉的声线，这少年音干净、清爽，但也许是因为莫戈的心智并不只是十岁，沉稳的语气听上去有种小朋友学大人装老成的可爱感。

“当然可以！爷爷最擅长做小老虎了！”

那做糖人的老人脸上的笑意都深了些，笑眯眯地开始在石板上撒油。

莫戈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可是我没有钱买，爷爷。”

沈郃看到那老人的手明显一顿，微不可察地出了一口气，最后却还是那副和蔼好说话的模样：“没事，那爷爷送你了。”

莫戈这家伙……

平时收安州城百姓的一块儿肉都要拖着沈郃来亲自道谢，这会儿故意把这场景给他看，一想便知是要他之后来给付钱的。

果然，沈郃很快便听到莫戈说：“谢谢爷爷，我之后会来给钱的。”

老人笑呵呵地应了一声好，很快便把做好的糖人儿递给了莫戈。

沈郃一看，别说，还真跟莫戈长得很像。

莫戈接过那糖人儿，却并未离开，而是坐在那老人的摊位旁：“爷爷，我帮你揽生意吧，你能再帮我个忙吗？”

“你这小孩儿，鬼灵精的呢。”那老人被他逗乐了。

可不是，鬼灵精的。沈郃在心中表示赞同。

“你先说说看，想让爷爷帮你什么，我只是个卖糖人儿的，可不一定帮得上你嘞。”

莫戈在老人的摊位里打量了许久，最后在底下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对可以戴在头上的老虎耳朵。

莫戈自如地蹲下去拿了人家那副毛茸茸的耳朵戴在头上，将那糖人儿继续拿在手上转悠，也不吃，就转来转去地看。

“爷爷，其实我是和家里人来这里寻亲的，但是跟家里人走散了，你知道沈府怎么走吗？”

老人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小孩儿自来熟地拿走自家孙女儿的玩具带在头上，好一会儿才应道：“沈府？是那个姓沈的侯爷吗？”

他上下打量了莫戈一会儿，不知为何竟点了点头，“你看上去倒确实像他们家的。”

沈郃：“？”为什么这么说。

老人家这话勾起了沈郃的好奇，他忽然也好想看看自家小老虎化形到底长什么样。

如果莫戈找个铜镜照一照的话，他也许就可以看到莫戈的样子了？

“嗯嗯，爷爷，我该往哪边儿走呀。”

来之前莫戈本以为凭借沈郃的气味儿就能找到沈府，奈何来了才发现，余临的人实在太多了，远远超过安州。气味儿杂乱，叫他根本找不准。

彼时，远处恰有一群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经过，其中一位发现了戴着老虎耳朵坐在摊位旁边的莫戈，肉眼可见地眼睛都亮了亮，拉着自己身边的姐妹们快步向这边走来。

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老人立马高兴地忙活起来，一时便忘记回答了莫戈的问题。

倒是那群姑娘，表面在等糖人儿，实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直往莫戈身上瞟。

她们这反应让沈郃更好奇了，莫戈到底长什么样啊啊啊！？

“老人家，这是你家里的孙子吗？”其中一位憋了许久的姑娘总算问出了口。

老人家一愣，刚想说不是，却被莫戈淡淡地快速接过话头：“是的，姐姐们平时可以多来照顾我爷爷的生意吗？”

姑娘们被十岁出头带着老虎耳朵的小男孩儿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可爱得花枝乱颤：“可以可以，我们以后带更多爱吃糖的朋友来！”

“谢谢。”莫戈转头看向正在忙活的老人，“爷爷，不是说娘亲要来接我了吗，我去哪里等她呀。”

老人毕竟是活了几十年了，哪能听不出他的意思，乐呵呵地跟他说：“你往你来的方向倒回去，走到第一个路口，你阿娘会从左边儿来的。”

他看了一眼莫戈头上戴的小耳朵，觉得这小孩儿实在可爱的紧，还帮自己揽了生意，于是笑道，“这个耳朵便算奖励你今天听话了，带回去给你阿娘看看。”

“好，谢谢爷爷。”莫戈的声音听上去带了些乖巧。

沈郃捂胸口：他也好想看啊啊啊！！！

只是尚未等他反应过来，场景便很快后移。再定下来时，莫戈已经到了沈府门前了。

看着这熟悉的大门和牌匾，沈郃心中还是颇为感慨的。

虽然关于余临的记忆并非全然美好，但他到底对此地还是有怀念。

莫戈似乎是为了让沈郃看看，才故意在府门停留了许久，因为很快，沈郃的视角就开始向上飘了起来，再落地时便已经进了自家宅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