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死一般地静,上方是流动的冰凉,天上依稀在轰隆隆地滚雷,一切征兆着这场欲来的风雨并非寻常的阵仗。
这是何处?
目所及一片窒息的黑暗,手脚束缚得我动也不得动,后背的压制若万斤重,呼吸间肺腑亦是火辣辣地刺痛。
我直觉处境不妙,疯狂地挣扎起来,绑缚我手脚的绳索已渐腐朽,在我的挣扎下层层断裂,待最后一根艰难断开,释然地向上浮去。
千万钧的重量忽然消失,我松了口气,任由自己僵硬的身体随水漂流,脑中试图回忆些什么,却发现是一片空白。
我是谁?
这是何处?
尚没闹明白当下情状,雨幕中现出一点红,不远处的岸有人指着我大喊:“老生,老生,看,那是什么!”
“是人!”
人?
我这才抬起手打量起来。
苍白,瘦削,指掌分明,的确是人的手。
我是人么?
我茫然的功夫岸上的驴车踢踏着步子向我驶来,停在咫尺,
车上一对儿男女打量着我,看样子很是警惕。
两人盯着我看了许久,那红衣妇人向我半是责备半是感慨道:“娃娃,这河可不禁得游,水可脏着呢,快上来!”
他们的眼神实在有些奇怪。
我恍惚上岸,被二人仔细盘问一遍,又听他们道此地乃是临漳,而这漳水近来死过人,实在不是游水的好去处,是以颇有些怀疑我的来处。
“原来是忘了事。”
妇人晓得我记忆全无,敷着我发烫的脸嘀咕罢,转向同样打量我的老者:“你我膝下无儿无女,左右是要寻养子,我看这孩子生得贵人之相,又没什么记性,不若咱们给他隐姓埋名,当亲子养着,你看如何?”
……
“依我看,就应该将二王调出邺城,架空二王,皇帝方无后顾之忧,只是……”
我吃着枣酥,宋钦道在一旁自顾盘算着朝中之事,他似乎是在某处不大确信,皱眉囫囵饮了口酒,叹了口气。
说来这宋钦道身为侍中,如今位高权重,乃是受先帝所托,与杨愔同朝为辅,其实与我家也算是有二三交情,加上我为人大方,是以宴会游乐之余常来府里做客,吃喝玩乐,偶尔嘀咕些朝政要事,随性得很。
我命乐奴弹起了琵琶,席中响起婉转的曲乐,听着他婉转唱道:
“ 可怜青雀子,飞入邺城里。
作巢犹未成,举头失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