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质问我道:“静静是何人?”
“……出去。”
我黑着脸将那两个活祖宗请了出去,室内清净不少,此时指望不上旁人,我只好自个儿寻了布巾擦头发,门口隐约还能听到掐架的声音。
“一把剑,还有理了。”
大约争斗终于有了结果,东君手中握着收了鞘的龙渊走了进来,一面愤愤地嘟囔着,鼻孔朝天地哼着气儿,想必方才口头上没占什么上风,脸上和脖子根仍有些羞臊的赧色。
我正打量着銮镜内自个儿雪白漂亮的身躯,身后一青龙蹑手蹑脚地爬将过来,几乎数倍大的身躯松松围住了我,头顶的白莲花长势那叫一个纯洁无害天真可爱。
“你真好看。”
那黑龙由衷地赞美着我,一如寻常舔舐起了我头顶新冒出的犄角,尾巴自我的脖颈的毛发顺到脊背,又灵巧地勾起我的尾巴,黏黏腻腻地缠绕在一起。
还没玩得尽兴,王世充就来宫中找我了。
夏朝建立已有十年,昔日那个啰啰嗦嗦的男人变作了啰啰嗦嗦的老男人,照常向我抱怨过近来的法令删改得如何如何一般,儿子不争气在外头胡搞,孙子念书念了四年还不认字,儿妇昨日冲他翻白眼,夜里梦到妻子骂他为何不照看老丈人,不过五十的年纪,气质活像个被人辜负的深闺怨夫。
若是个妇人,这气质倒并不违和。
当年他与李渊较劲的时候刚好收到我的信,先是让对方吃了数次瘪,又爬到城头道自己乃是大隋忠贞不二的大忠臣,不像某人占着长安不安好心,要多阴阳怪气有多阴阳怪气,气得李渊骂他“给大隋当贞洁烈妇”,可是让天下好生看了一回热闹,后来就成了同僚口里的“贞洁烈夫”。
他抱怨他的,我嗅着他那沾着铜臭的手,大约晓得这人又是闲的没事数钱了,听他叹息道:“近来诸事消沉,臣约摸活不下去了。”
那老男人额头上的皱纹一共三道,抬头看天的时候更深几分,嘴巴有些干裂。
我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纳闷道:“卿何处不痛快?尽可与我言。”
有权有势不愁吃不愁喝的,怎就不想活了?
他叹了口气,未与我答复。
又说了会儿话,中途提了几句废帝,见我有些犹豫,失魂落魄地回了府。
我大约晓得他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