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帝国从出生之时便注定沾满了争斗和鲜血,还不若从未来过。
洛阳的战事胶着了三月迟迟不见胜负,秦王困守洛阳首尾不暇,京兆被出川的汉军趁机掏了心窝,唐旗已倒,周旗新伫皇城城墙之上,紫薇帝座易主,唐享国六年而亡。
我总算体味到了当年母亲的心情:不喜欢的,不如不要,非自己所愿的,不如提早掐死。
与我决断的母亲截然不同,我的父亲此时却扑过来抱住我哭得涕泗横流:“好儿儿,你总算来了,为父就晓得你会来救我,太好了……刘文静那个老贼呢,我忍他已经很久了,快给耶把他砍了!”
“……”
父亲您拜托您能不能有点亡国之君的样子?
我尴尬地抻了抻被人紧攥的胳膊,只见昔日的李唐国主,现在的“亡国之君”此时正狐假虎威地躲在我身后指指点点,新投来的薛万彻正拎住五花大绑的刘文静眼巴巴等着我下令,围观的众将亦是义愤填膺地等着我做主。
主要是这位刘仆射得罪的人实在太多,我不少手下都是被他逼走或流放的,而最为重要的是这令还是我这活宝父亲下的,若此时不找个替罪羊泄泄火,怕是不好给人家将士们交代。
我默默拉开黏在我身上的父亲,应着众人的期盼下令:“此贼留他干嘛?还不赶紧拖下去砍了!”
“李渊你个无耻小人,你忘恩负义……”
李唐风光了六年的刘仆射骂骂咧咧地被人拖了下去,只听外头听到一声惨嚎,血淋淋的人头随即呈了过来。
牺牲他一个换得李唐被周平稳接手,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只是除过这位,还有一人必须死。
我心下盘算过洛阳的人马,带着父亲进了武德殿,他身后被绑缚的老臣也被“请”了进来,安安静静地等了一刻,大兄也带着人马过来。
那个空着的主位自然是留给他的。
此时宽敞的殿内分列两列兵士,殿中央押的是唐臣和宫中女眷,不晓得命运几何,皆安静如鸡地等待着上方的下令。
乌泱泱一片人头里我看到了我家嫂娘。
见是我和大兄,她煞白的脸色缓和了些,对我勉强笑了笑,又即刻低调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