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这剑法真是越来越精道了啊。”
听这话王庶子自然不是第一次见大兄练剑,与方才对我的面色全然不同,他老人家正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点点头,看向院里的视线慈祥又柔和:“陛下身上有汉家之风。”
岑侍郎点点头自沉思中回神,眼睛尚落上外头练剑之人的手上:“陛下素来爱用右手,未成想以左手亦能练得如此纯熟而不偏斜,莫非是因一身浩然之气的缘故?”
“是浩然正气!”刘洎素来不讲究,听罢三位的赞叹毫不犹豫地傲然合掌:“以正道执偏道而不失本心,只有咱们陛下才能办得到!”
听着众人赞叹的崔仁师只是低调地略过一笑,只是那黏在大兄身上的眼珠子舍不得挪动半分,其中什么意味不言自明。
所以说受伤的只有我喽?
我正欲出其不意地提醒围在窗边的四人,大兄似乎也察觉到了这方偷窥的视线,不见矜持反而朗朗一笑,顺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利落收鞘。
好俊俏的收势!
蹭在窗边的我砸吧砸吧嘴以示馋涎,身旁的几人显然看透了我的意思,俱没好气地转身“切”了声,一个个敛了容色成熟稳重地回了座。
什么人嘛,明明是他们先不成熟稳重的。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回座,看过这些傲娇的下属同僚,不由想到了与我性情最是相投的魏征。
幸而魏征没在,不然若是让他那爱咋呼的性子看了不得看得大呼小叫手舞足蹈,然后兴高采烈地拉着阿兄去家里偷喝自己亲手酿的那几坛酒才行。
私下喝酒并不在朝廷管制范畴之内。三月前的限酒令也是乍听起来严厉,事实上也只是遏制铺张浪费风气的警醒而已,那些王公大臣们琢磨出了底带头低调下来,京师的风气于是自上而下一转,宴也少了花销也少了,可比直接下禁令有用得多。
门外的地板咚咚咚作响,我们不正经的师徒五人赶忙装模作样听讲起了书,外头爽快的脚步渐渐走近,心也跟着跳动起来。
“阿弟书读得如何了?”大兄一身云水纹的襕袍走了进来,青簪玉冠,隽秀的腰间佩着一柄同样隽秀的龙渊剑,不胜优雅地掀帘入内:“我方才听到你在念屈灵均的诗,甚是不错,看来阿弟也是开窍了几分。”
王夫子此时眼睛未舍得挪开大兄身上半分,于此称赞以袖抹泪,对着大兄就是深深一拜:“陛下说得甚是,臣可是今日给殿下讲过五遍,殿下不愧乃是陛下亲弟,甚有悟性哪!”
几位陪着我的詹事亦是一副大忠臣的模样地撇下我,围着阿兄滔滔不绝地夸我是如何地聪慧。
“……”
我怀疑在他们合起伙儿来讽刺我。
但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