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那只老狐狸又岂会猜不到我堂堂储君一日没上朝的猫腻?不过他老人家之所以称为人精自有他的道理,我没告知他,他也不好直接相问,于是遣了张尹两位阿姨借口来探探风,发现我们活蹦乱跳好好的方安心地回去禀告,后来又借口说自己想我了叫我过去,还千回百转地套问我大兄伤势的事,很是唉叹一番孩子大了不由耶云云,此处不提。
而说道大兄的胳膊,他自从两月前左手习字后,仿佛执着上了此事,不仅左手写字,还左手拿筷,伤稍微好些甚至用左手习剑,这不大冷的天不躲在屋里喝奶喝茶,非得在外头打打杀杀的,引得此刻听学的我忍不住看他热闹。
王珪向来看我不大顺眼,两相对比之后愈发怒其不争,拿起手里厚厚的经书就朝我晃了起来:“殿下,听课!”
不想听不想听,王庶子这张老脸哪有大兄的好看。
我充耳不闻庶子的呼唤而看练剑的大兄,身侧的岑侍郎实在看不下去,于是偷摸戳了戳我。
“殿下请回神。”他压低了声道,还冲我挤了挤眼睛。
刘洎和崔仁师亦是奋力咳嗽一声以示提醒,终于将我的注意力吸引到了正处。
胆小鬼!
我被扰了兴致心情不好,自然转头欲骂:“我说你们……”
五眼相对,对方四人中一位即刻警惕地退了半步,另外两位打了个哆嗦低下头,唯剩理直气壮的王珪与我虎着眼,看起来是宁死不屈的架势。
这是大兄的报复。
他这人看着宽和大度,其实报复心强得很,这两月他每临摹一沓字,我便被夫子按来听讲一趟课,两人彼此互相折磨着,谁也不让谁好过。
什么冠冕堂皇的“国之储君,不可不知文章典故”,他就是嫌我上次惹恼了他,特意坏心地挑我最不擅长的文学为难我罢了,只瞧我这么大个人还要跟那些小儿一样读什么《楚辞》,对我而言乃是万分地煎熬。
而除过王夫子外这三位兼任的詹事,是大兄特意请来监督我的。
王夫子幽怨的目视下我清咳一声翻开案上的书,煞有其事地念诵起来:
“吉日兮辰辰,穆将愉兮上皇。
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
……
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
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朗朗的诵书声配着凛冽的剑声,有那么几分特别的意境,夫子满意了,岑侍郎满意了,崔詹事和刘詹事亦满意了,我的余光瞥到他们冲我孺子可教地点点头,而后……一齐崇拜地望向练剑的大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