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暂时止住了。
但是季洛明也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只要他稍微一动,牵扯到腰侧的肌肉,伤口瞬间血流如注。
他的状况实在不容乐观,曾经红润的嘴唇此刻已然与苍白的脸色融为一体。
只要察觉到年川的目光,男人仍然要强行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来。
看得年川心里很不好受。他下意识地回避和季洛明对视,刻意看向其他地方。
两人合力用担架将季洛明抬进兽医室,刚要抬上病床的时候,年川手一滑,男人半边身子直接栽倒在床上。
血迹在侧腰绷带缓缓渗开,季洛明绷着脸闷哼出声。
他刻意压低了自己痛哼的声音,显得更凄惨了些。
“对不起。”年川没照顾过病患,看到男人痛苦的神情,内心不免自责。
青年绵软的道歉在耳畔响起,季洛明眼眸一沉,哑声道:“只是口头道歉吗?”
被他低沉的声音吓了一跳,年川疑惑地开口:“你需要我做什么?”
男人用手撑住床板,咬着牙慢慢坐起来,后背倚靠在床头的木板上。
“哈啊……”连番动作耗费了他大量体力,额间悬挂着细小的汗珠,靠在床头板上喘着气。
季洛明斜着头,薄唇轻启,“靠过来点。”苍白的脸上带着年川不容抗拒的引诱。
壮硕的胸肌随呼吸起伏,由脖颈处凸起的青筋时隐时现,虬曲在男人饱满的肌肉。
没有力气勾手,那道醇厚的嗓音和挑起的眼尾都在无形中吸引着年川凑前去。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男人脸上高挺鼻梁骨随之明晰,之后是他泛青的薄唇,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还要再近吗?年川几乎快要靠到季洛明身上了,为了不压到他的伤口,青年用手撑住床板,小臂因为酸涩在发颤。
季洛明的眼睛和医生不同,是外表无害的圆眼。因为脸上总是带着笑,眼尾常常翘起。
此刻也一样。睁着圆眼,一脸无辜地叫人凑近他,在人靠近之后又将促狭和得逞的神色挂在眼尾。
好,好奇怪。
年川撑了三四秒,见男人毫无反应仍旧仰着笑意看他,便打算后撤,不再陪他玩这奇怪的赔罪游戏了。
正打算往后退,眼前的面容再次放大,季洛明撑起身子倾向年川。
他要做什么?!
青年脑海中浮现出年轻医生过火的进攻,身子一僵,忘记闪躲,呆在原地。
下一秒,年川只觉脑门一疼,想象中的场景并未出现。
嗯?
“哼哼……”成功捉弄到年川的男人闷笑几声,脸上终于挂上真正的笑意。
“叫你过来就过来,太听话了吧。”男人取笑着年川的乖巧,言语间隐含着调情的味道。
笑着笑着又因为动作太大,扯到腰上的肌肉,伤口一跳一跳地,向外漏出鲜血。
被弹了个脑瓜子的青年这时才反应过来,呆滞地用手覆住额头。
季洛明没用多大力,虽然弹的那下有点疼,却连红痕都没留下。
那一阵轻微的疼痛过后,是微弱的痒意,从额头滋生,一路走向年川的脸颊、脖颈、胸膛。
捉弄人的家伙脸上带着坏笑,引人注目的虎牙缀在泛青的唇边,脸颊因失血过多惨淡无光,可恶又可怜。
他上下起伏的胸腔总让年川回想起指尖的柔软触感。
心跳突然好快……为什么?
像是遭受了重击,青年眼神直勾勾地望着病床上裸露上半身的季洛明。
身后像木头桩子一样给人当陪衬当半天的医生忍无可忍,一只手拉着年川远离病床,一只手扯过隔帘,遮住床上那个身负重伤还不老实的男人。
“别理他了。”医生语气不善,冷声冷调地对着被迷住的年川说道:“再这么出血几次,你就要抬他去乔姐旁边了。”
想象了一下那画面,年川都不知道自己是会先吓死还是因为抬担架累死。
他心里有些事没想明白,敷衍地“哦”了一声。
听到青年随意的一声“哦”,年轻医生咬了咬后牙,“快五点了,你的巡逻任务做完了?”
快五点了?!
比起巡逻任务,年川更在意的是这个“时间”。
距离游戏结束还剩下一个多小时,他还没有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紧迫的心情外露在他紧皱的眉头。两人对视一眼,颇有默契地一起走出医务室。
“许医生,”走到隧道里,确认躺在医务室的伤男听不见,年川主动凑近许念山,小声道:“门锁上了,该怎么出去呢?”
出不去的不是被季洛明锁上的玻璃门,而是这整个“虚假的存在”。
许念山眼眸流转,青年的言外之意他当然听得懂。
只是……
“找到没锁上的门就能出去。”默了默,医生缓缓开口道。
这是什么意思?年川不解,小巧的眉眼皱起。
身侧医生目视前方,自然而然忽略了身旁青年疑惑的神情。见他不想多说,年川也没有再在“门”这个问题上纠缠。
对此,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想法。
隧道不算长,两人却不约而同放缓了脚步。年川是因为思考时的习惯,至于许念山……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