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仪手伸出一半,还想再说些什么,眼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看了眼陆机,又烦躁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陆机按住贾仪,不让他受伤的左手乱动:“之前很多次,你就是这样的。”
心里一疼,贾仪偏过头,绯色却爬上了面颊。
“每次我都怕你就这么走了,不带我。”陆机微微俯身,将下巴磕在贾仪头上:“以后不允许了。”
贾仪忘了他有没有说话,有没有什么反应,但他记得,陆机笑了。
于是他也笑了,不知道在笑什么。
“疼疼疼……”
还没笑完多久,贾仪就要哭了。
陆机一边温声细语地安慰他,转头对着医师:“大夫不用停,务必将脱臼的地方全部掰正。”
“我***,陆公纪,你不是人!”贾仪一边掐着手心里的肉,一边想着可能是自己太疼了,掐得都没感觉了。转头一看,陆机的手被自己捏在手里,刚刚被骂的人呲牙咧嘴地看着自己。
贾仪一时间不知道该心疼谁,哭笑不得地拿右手揽着陆机的脖子。
眼瞅着大夫的眉头一点一点舒展,贾仪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只在这一刻,大夫喊道:“好了!”手一拐,贾仪的臂骨喀拉一声,接上了。
贾仪刚松懈半分,顿时被左边传来的剧痛侵蚀了神智,喀嚓一口咬上了陆机的脖子。
陆机捂着脖子,神色怏怏地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以后做事的说话还会有的,要习惯。”
贾仪没听懂,但他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所以他对陆机露出了一个张牙舞爪的笑容。
赵襄昨天被三个混世魔王打搅了清梦,今天打着哈欠,被太监客客气气地请去上朝。这是他即位后的第一次朝会,他必须要全力以对。
然后他就发现有人请假了。
毛忠明请假了,要照顾胞妹,情有可原。
贾仪请假了,要养伤,昨天左手都断了,情有可原。
陆机请假了,理由是——脖子疼?
偌大的大殿上,李平一个人站在最前面,他周围空落落地隔出了三个位置。
李平也懵了,他昨夜已经连夜推演今日朝会,你争我抢,火气浓厚的场面。可谁知,朝堂上的人,一个个都是老面孔,他自认最大的三个敌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止于此,锦衣卫指挥使、司隶校尉、大将军缺席,一些原本他们要处理的闲务,也顺带地丢到了他这个宰相的头上来。
“军中缺少主将?宰相大人您拟个章程。”
“锦衣卫改制?宰相大人如何看?”
“广陵王又要造桥?宰相大人您去劝劝吧!”
李平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主要他说了也不算,但事情还是摊到他头上,他也只能一一接下。
“别让我揪住你们的小辫子。”
李平在心中大骂三人,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团和气,笑嘻嘻地和群臣你来我往。
“陛下!”
有人站出来高声喊。
李平回头,却是一惊——此人他竟然不认识。
“陛下,臣听说有传闻,是大将军刺杀了先帝。先帝究竟是怎么晏驾的?”
从襄阳回来的百官默契的缄口,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说话。
百官不说话,但这个话题下,赵襄不能不说话。
“非也。”赵襄开口,“是司空核查身份的说话不仔细,漏了燕国的奸细进来。”
他不能说陆机,也不能提赵铭太子的事,胡乱找了个替罪羊。反正燕国天天和他们赵国打来打去,这锅背着也就背着了。
“燕贼无耻!”
立即有人大骂,周围一片应和。
谁料这个时候,鸿胪寺卿出来说了一句话,把事情推向没人预想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