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被糊弄,但皇帝不行。
没有一个让他满意的解释,擅闯后宫、矫诏、结党营私……每个拿出来都是掉脑袋的大罪。要是赵襄再稍微联想一下,私通先帝妃嫔的大旗也能扯出来用一用。
“臣死罪!”
毛忠明跪的最快,三个字喊的震天响。
“你有何罪?”
“臣胞妹被赵谦敬强抢入宫,这些年饱受欺凌。臣一直想救其于水火,奈何直到今日才有机会。”
“你胞妹?”
赵襄看了一眼地上的沐锦,脸被布一遮,就算不是也像了三分:“朕从未听你说起过。”
这是个蠢问题,要是平时锦衣卫有人问他这种问题,毛忠明绝对把他骂个狗血淋头,谁叫说这话的是当今赵王呢。
毛忠明不知道该怎么回。“臣怎么可能让陛下知道这件事呢?”,你有事瞒着天子,当斩;“臣平日隐忍许多,外人尚且不知。”在赵谦敬身边多年,看来你所图甚大,当斩……
怎么说都不对。
赵襄也发现自己说的话不好接,生生咳嗽两声,想了半天,挑出了一点毛病:“不可直呼先王名讳。”
毛忠明哭得差点趴地上了:“是。”
这边还没结束,那边又跪下了。
“臣死罪!”
赵襄转头,对着陆机:“你又有何罪?”
沐锦那段被毛忠明说掉了,陆机只好挑别的说。
他一个头磕在地上邦邦响:“臣不该听信一面之词,被毛忠明诓骗。”
“诓骗?”赵襄来了精神,“从何说起啊?”
“祁连军营间有求,常常互相帮助。何况我和他同朝为官,更该尽心竭力,为主上分忧。这才一时不察,被他的鬼话混了过去。”
“那闯千秋门的……”
陆机一指毛忠明,声音坚定:“是他。”
赵襄刚刚放过了毛忠明,这下没有再提的道理,正兜兜转转找个人安个罪名的时候。
“臣死罪!”
贾仪这一跪,跪的惊天动地,风云突变。
看着贾仪身上染血,衣服破碎,左手无力地垂下,一副你不管我,我今天给你死这儿的架势。赵襄这一口气含在心里,下不去出不来,只好指着贾仪的鼻子骂:
“你给我滚!”
“好嘞,陛下。”
贾仪从善如流,起身就走,临走还不忘了踹一脚陆机:“跟上。”
陆机站起来,默默地跟在贾仪身后;毛忠明最会看眼色,见赵襄没有降罪的意思,将自己名义上的胞妹扛起,晃晃荡荡地跟着贾仪一起退了出去。
眼下三大罪魁祸首都跑了,剩赵襄一个人在深夜的寒风中气得瑟瑟发抖。安成公主在旁边劝:
“皇兄不要过于动气,他们也是一片忠心。你看,刺客这不是伏法了吗?”
赵襄一眼瞥见乱铁堆里的尸体,那人只露了一双脚出来,剩下的全被埋在废墟里了。他皱着眉头,不忍直视:“凌迟!”
出了未央宫,贾仪急急地要去看沐锦的情况。
沐锦对外界的接触一直很警惕,贾仪一要碰她,她就身体下意识地一缩。许是毛忠明救了她,被他抱着的时候却还算平静。
陆机拦了贾仪一步,声音很轻:“做戏做全套,四面全是赵襄的探子。”
贾仪不由得停了下来,沐锦现在名义上是毛忠明的胞妹,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可要他真的就这么忍心看追寻了六年的人,被他人带走,他还是放心不下。
可事实就是事实,经不起半点私情。陆机看向毛忠明:“你府上有医师吗?叫大夫给她看看身体有没有什么隐疾……这些年,她受苦了。”
毛忠明了然:“你放心,定当好好照顾她。”
陆机想了又想,还是开了口:“她刚醒时不要给她吃太多东西,白粥最好,身体受不住。若是有什么麻烦之处,只好请你多担待了。”
“好。”毛忠明保持着姿势,点头,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