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高兴的人是陆机,他在发现贾仪不见了的第二天跑了。
沐华年气得眉头直翘,这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本事大,一天天的净在外面惹事,也不让大人省点心。
但想来想去,还是不忍心苛责孩子们,万千愁绪只好化作一声轻叹,消散在庭院中的枇杷树下。
长沙不比京城,贾仪也乐得没人管他,也不急着去赴那“长沙王太傅”的任,一路上走走停停,好不快活。
青山如此妩媚,拂面的风都好似化成了绕指柔。眼前这小摊,远处那酒楼,酒楼下……
“陆机!”
贾仪险些从马车上跌下来,他揉了揉眼睛,又戳了戳陆机腰间的“良辰”软剑,半晌才反应过来。
“真的是你?”
陆机熟练地翻身上马,接过了车夫的活,回头看了眼还傻傻站在原地的贾仪,蹙着眉头催促他上车。
“沐华年派我来的,他不放心你一个人去长沙。”
贾仪嗷了一声,手脚并用爬上马车,半个身子在车厢外面:“老爹他还算有点良心,嘿嘿,我以为他怕麻烦把我扔了呢。”
陆机表面上风平浪静,只在心里暗暗说,“别多想,他就是嫌你麻烦。”
岳麓山是个好地方。
山上有寺,寺中题碑众多。贾仪和赵襄在长沙城里呆无聊了,便一人提一壶酒,一路出城,来这边登高赏景。
赵襄举着他自己手中的酒壶,扶着栏杆,看着一路走上盘旋的古道,出声吟道:
“玉泉之南麓山殊,道林林壑争盘纡。”
贾仪斜依靠着山壁,也不顾他的衣服是否沾染了泥土,双手抱胸——他的那壶自然是陆机帮忙提着。
“寺门高开洞庭野,殿脚插入赤沙湖。”
贾仪应和着,赵襄羡慕地开口:“还是老师作的好。”
贾仪接过陆机递过来的酒壶,抿了一口,假装没看到他鄙夷的眼神:“那是自然。”他凑到陆机身旁,借着地势,遥望风中的长沙城。
“我还有下半阙。”他看向陆机:
“平沙浅草连天远,落日孤城隔水看。
蓟北湘南俱入眼,鹧鸪声里独凭栏。”
“好!”赵襄高兴地拍起手来,“这是老师写给我的诗,我回去就把它裱起来,挂在我书房里。”
贾仪转头看他一眼,笑着打趣道:“这也挂上,那也挂上,书房连窗户都开不了咯!”
陆机转过头去偷偷笑,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