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幻化成长剑,他撑着剑,从霍行川宽厚的脊背后站起来,上前一步和霍行川并肩站立。
他的眼里再没有多余情绪,灵力在手间缠绕把剑柄和他的手绑在一起。
知白发丝勾过他冷静的脸,连霍行川都扫过去一个担忧的目光。
再次抬眼时,知白整个人犹如一把利刃,把自己送到腐尸潮中。
伤口的疼痛让他微微蹙眉,长剑横扫,利落地割断对方脖颈。
鲜血如雨般洒下来,浇了知白一身。
他面不改色地踏过尸体,犹如一个是噬肉饮血的杀人魔,抬头把脸上的血随意地擦了一下,继续向前。
杀。
像很久以前一样。
把这些妖魔鬼魅都杀死。
手腕渐渐没有知觉,纱布被不知道是谁的血浇透了。
于是他便机械地挥起整个小臂,在浓重的血腥味中继续往前走。
霍行川的符咒和腐尸撞在一起,炸成一朵朵血肉模糊的花。
只是腐尸的浪潮仍然不休不止,这些没有意识的肉傀儡不知疲倦地一波波涌过来。
整条街变成了血海地狱。
视线里的腐尸脚步开始混乱,身影不断晃动重叠,知白带着脱力的手迎面一挥,剑锋擦过腐尸耳边的时候,他才意识自己已经神志不清了。
握剑的虎口微微颤抖,掌心一片温热,如果不是用灵力把剑柄捆在手中,自己怕是早就握不住剑了。
疲惫感一瞬间席卷上来,知白脚步虚浮,身影晃动,连举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身子一软,腐尸群里同时伸出数只手朝他抓去。
结束了么?
如果在这里死掉好像也没什么。
下一秒,腐尸的手被齐齐斩断,电光石火间霍行川接住了知白软下去的身子。手腕扣紧他的腿,打横将人拉到了怀里。
臂弯间知白气息格外微弱。
霍行川向后退出去几步,把没有意识的知白往怀里带了带,苍白的脸贴在他心口的地方,暗红的血斑驳在皮肤上,有种血腥的美。
远处的腐尸还在往外涌。
头顶黑云滚滚,已经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腐尸黑压压地往前移动,霍行川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小时候玩的打僵尸游戏。
那时候他喜欢把材料攒到最后,一齐花出去换武器,子弹满天飞后,最后一波僵尸倒地 ,游戏胜利结束。
可惜生活没有上帝视角,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最后一刻。
他的目光扫过密集的腐尸群。
又贴了贴怀里不省人事的知白,喃喃着:“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那个鬼门直接破坏掉。”
他举起长剑狠狠插入地面,划破自己掌心,鲜血以剑为中心画下一个符咒。
金色灵力很快和鲜血交融在一起,金光照亮他的脸,斑驳的血痕把他的眉眼勾勒地更为深邃。
灵气很快冲破符咒,金色光芒照亮了黑压压的天,灵力汇成的风利刃般吹过去,速度之快瞬间斩杀无数腐尸,周围楼宇也跟着破裂坍塌。
霍行川呕出一口鲜血,目光灼灼地看着灵力朝鬼门袭去。
所到之处无不是断壁残垣,大地也跟着龟裂开。
无数的腐尸的肢体被齐齐斩断,炸成数不清的肉块。
鲜血变成雨滴急速浇打在飞溅的砖石瓦砾上,霍行川体力不支抱着知白跪倒在地,下意识把他挡住,任由血水和碎石击打在自己身上。
他的视线越发模糊,口鼻里充满了鲜血的腥味。
远处的灵力还在继续扫过腐尸,离万渊留下的鬼门越来越近。
霍行川体力不支,最后一点力气全给了自己那双手,随后慢慢倒在地上。
脑袋撞到地面的时候,他朝着远处看了最后一眼。
自言自语般说:“贺生山,要是这一击没有用,那咱俩就真得一起去死了。”
干裂的嘴唇扯出一抹笑:“怎么感觉遇到你之后,天天走在生死线上呢?”
“但是我还有好多事情想问你呢。”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简直是在嗓子眼里徘徊,“希望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还能看到你。”
霍行川缓缓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灵力终于斩杀完最后一具腐尸,撞到了鬼门上。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被无限拉长,残肢断臂散落一地,汩汩鲜血汇成河流。
霍行川跪倒在知白身上,两人已经没了知觉。
只有霍行川最后一股灵力带着灼灼金光,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向鬼门狠狠劈去。
两相碰撞间,巨大的火光将黑夜燃成白昼,平静的空气汇成一股猛烈的冲击波,急速向后波动,给本就面目疮痍的土地带来最后一击。
一阵阵爆炸声中,灵力终于不负众望地割开了巨大的鬼门。
熊熊烈火随即爆发出来,以鬼门为燃料,开始剧烈地燃烧。
高温烧红了半边天,地上没了声息的腐肉手足相亲地跟着鬼门一起燃起来,灵力吞噬着鬼门,无数哀嚎被淹没在烈焰之中。
天地间一片火海。
腐尸燃烧后残余的鬼气弥漫在空气中,变成滚滚黑烟,和灵力火焰做最后的挣扎。
霍行川和知白的身影在火光中影影绰绰。
翻卷的火舌几乎要把两人一起吞入腹中,知白睫毛轻闪,浓重的鬼气让他睁开了眼睛。
霍行川半个身子把他包围住,知白把头偏向一边,靠着模糊的视力看了看霍行川的脸,从身体里搜刮出最后一点灵力,把霍行川轻轻包住,然后看着远处的火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