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幽暗的地下通道，谢深推着一小箱实验室换材走着，手里是方才师弟给画的简单地图。

“事成之后我请你吃饭！”师弟恳切的声音犹在耳边。

谢深当是什么上刀山的大事，支支吾吾半天，不过是给实验室送一批换材罢了，有什么可怕的？

按照地图上的指示，他在这个金属搭建的迷宫里拐了几个弯口，穿过一条长长的半空廊道，最终停在两扇紧闭的金属门前。

收起纸条，他敲了敲门。

等了两分钟，也没有人开门，门的隔音很好，耳边只有周遭巨型齿轮偶尔工作的擦声，门内没有丝毫动静。

又敲了敲等了至少一分钟还是没有动静，谢深伸手推开了门。

高大的金属门内，是一个更宽大的两室格局实验室，外室中央是一只悬嵌于半空的机械臂，正下方是一张宽大的白色操作台，化学制剂、焊接机械、各种大大小小的器材有序混乱地沿两侧白墙分布。

令谢深心惊的是，最靠近内室的边上，是一个高大的玻璃立柜，里面放置着各式各样精细手术器具，剪镊钳刀，或挂或放，划肉如同切软豆腐一样的锋利刀锋上，折射出令人胆寒的光。

外室空无一人，真正传出巨大动静的是内室。

室内除了掩着的一扇门，还有一个实验透视窗，可以看到室内正对的试验台及悬于上方的无影灯，改造后的悬灯大了约一倍，链接数十条用途未知的能量导管，这些管子整凌乱地垂落在台上，流出混合暗红的异色能量液。

“哐当！”

在玻璃窗看不见的地方，疑似争吵的声音从室内传出——

“多、托、雷——”少年的声音蕴着怒意，本该是好听的声线，此刻却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低沉嘶哑。

“冷静点，斯卡拉姆齐，”另一道更为低沉的声音响起，言语缓慢清晰，镇定自若，“这只是一次小小的尝试。”

斯卡拉姆齐站在门后，望向立于阴影中的人，双眸中写满怒不可遏。

小小的尝试？开什么玩笑！

砸过东西的手指尖都在难以抑制地颤抖，身上的剧痛让他此刻连站稳都很艰难。

他刚才差点就死了！ 这该死的混蛋！！

然而对面完全没有把他当人看，不以为意的的态度透出骨子里的傲慢。

“你很坚强，斯卡拉姆齐，为什么不相信你自己呢？”博士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眼睛却只落在刚得出的实验数据上，“坚强”一词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是最可笑的讽刺。

“滚。”少年忍无可忍。

“注意你的态度，斯卡拉姆齐，”那双掩于森冷面具下的双目，似乎冲撞的言语微微瞥视过来，冷光下的面具闪烁着危险的寒意，“别忘了，你要什么。”

“滚。”

牢笼里遍体鳞伤的野兽狰狞着竖起最后的尖刺，对执鞭者的威胁置若罔闻。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空气在缓慢结冰。

博士先一步在对峙中失去兴趣。面具下，那抹似有若无、云淡风轻的微笑重新噙上嘴角，语气亲切温和，仿佛刚刚的针锋相对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玩笑。

“放轻松，”他将一旁的上衣丢出去，少年沉默地抓住，“把别人吓到可就不好了，你说对吗？这位学生朋友？”

在外偷听了半响的谢深：“！”

刚在无人在意还好，此时两名愚人众的执行官同时将话题放在他身上，无形的压力一下陡增。

“哼！”似是不屑于在他身上浪费分毫，里间的少年哼声将门甩上了。

但即便只有一名执行官，也能让他一个没有任何元素力支撑的人警铃大作，而且，从本意来说，他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他从来不在计划人员之列。

好在博士根本也不在意他这类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对他来说，连阿扎尔都不过是垫脚石中愚妄自大的一块。

所以，当谢深表明运送器材的来意后，博士没有第二句话，随手挥了挥，让他放到一个角落后自己就先行离开了。

堆放好货物的谢深回头望了一眼内室的门。

这里很安静，透视窗依旧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能听到少年的虚弱的喘息。

下一秒，一道居高临下的恐怖威压令他原地身体一僵，于是在少年启唇喝骂第三次“滚”前，他果断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