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谢过,这才拿着东西往旁边走去。这会子他倒是记起张三来,也没走远。只等到张三带着家人登记号,他这才凑了过去。
“刘二,快把你的签子拿过来我看看,我看看上面写了什么。”张三他大阿翁以前给贵人当过小厮,后来主家南迁,他大阿翁年纪大了,这才被恩准回乡。他大阿翁一辈子没成家,自己没得子嗣,可不就稀罕兄弟的儿孙。这其中,他最看重张三,不仅把家财都给了他,还教他认了几个字。也正因为如此,张三才得以在逃荒途中保全了一家。出发的时候,他家里还有一辆牛车,不过现在早就没了。
刘二听了,立马将书契和竹签都给了他。张三只看了眼书契,就看着竹签道:“是个‘农’字,看来你被分去开荒了。我侥幸认得两个字,又会点算学,被分去了打行。连着菊娘他们几个也都跟我分在了一处,签的也是一年的长契。多亏大阿翁当年逼着我认字算数,不然这会子那有这等好去处。”
刘二听了很是高兴,张三有了落脚地,到时候他再找活干,就可以请张三做保。许是喝了一碗粥,又或者是有了着落,刘二的脑子跟着活络了起来,看着还在增加的队伍道:“张阿兄,你说这怀远打行是什么来头,竟要得这么多人?”
张三却是朝他摇了摇头,左右看了看,吩咐了家人两句后,就往人少的方向走。等离远了些,他这才小声道:“才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这怀远打行背后的东家是平顶寨。平顶寨不仅是长宁县最大的土匪窝,还盘踞在此地有十几年,攒下来的家财自然也多。银子多,当然得买地。至于开荒,自然是嫌地少呗。长宁县多蛮子,他们可不擅长种地,可不得靠咱们汉人。我还听说,平顶寨跟一般的土匪不同,不仅不乱杀无辜,还从不抢平民。如今这是不想做土匪了,想着做点正经生意,这才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叫我说,这些都跟我们没关系,反正我们也没甚可图的。管他是土匪还是什么,愿意给我们口饭吃就行。真要说起来,他们是土匪才好了,有这样的东家,以后也不怕人欺负咱不是。”
刘二点了点头,他就是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做梦。
张三也不管他听没听进去,又开口道:“我听说要是干的好,还有机会一直在这干下去。刘二,你可得好好表现。兴许开完荒,你也能继续留在庄子上。知道吗?你家里就剩你一个,你一定得好好活着。”
“要是…”刘二话未说完,人已是泪流满面。他原本以为他再哭不出来,谁知道这会子却是这般轻易地哭了出来。
张三拍了拍他的背,却是什么都没说。周围像刘二这样的不少,只他们的喜乐无人在意罢了。
慕今是跟胡老大一块过来的,胡老大看着抱头痛哭的流民们也很是感慨。
见左右无人,忍不住问慕今道:“关山,你说那位究竟是怎么想的?安置流民,难不成不该是县衙的事吗?”
慕今摇了摇头:“你想太多了,不过是因为流民用起来便宜罢了。”
“我跟你每日里称兄道弟的,你竟然连句实话都不跟我说。”胡老大显然不信。若真如慕今所言,完全可以让流民变成奴隶,而不是签活契。
慕今只好道:“总归是件好事!”
“罢了,反正已经上了贼船,上面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是。”胡老大也没纠结。
这边两人没站多久,纪淮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自从下山后,他就没一刻闲着的时候。叹了口气,这才合上手上的册子。一抬头,就见着慕今和胡老大到了跟前。
“大掌柜,胡老大,你们怎么这时候来了。”
慕今朝他点了点头:“我们过来看看!如今有多少人登记在册?”
张纪淮也没翻册子,直接回道:“连着老人和小娃子,如今已经有三百三十五人在册。明个还继续吗?”
“继续招,只要人来了我们就要。”慕今点了点头。
胡老大在边上听着,眼睛却是闪了闪。平顶寨的事他知道的不多,他主要管着打行原先的那摊子事。其余的都归慕今管,所以心里没多少数。
张纪淮点了点头,吩咐人收工后,就等着庄子里的人来接。
庄子是才买的,还不止两三个。里面的田地都不怎么好,荒地和山地居多。这些庄子如今都归马大郎管,不仅是他,连着黄虎山的俘虏们都跟着他住到了最大的那个庄子上,被他指挥的团团转。这一切都缘自寨主给马大郎的那本《基础农业知识》,听说明年不仅要大力种粮食,还要种棉花和甜瓜。
慕今过来也是为了跟马大郎见上一面,跟他讨论下后续还需要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