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擘发动汽车,缓缓上路,心中却有些失落。顾客都这样了,看来今天是没办法捞钱了。
他正要拿出手机,跟大脑壳那边知会一声,眼睛无意中扫向后视镜,却发现陈老板一改之前的醉态,神目清明地端坐在后面接通了电话。
“嗯,在回来的路上,快到家了。”
“不用来接我,我叫了代驾。”
对方挂断电话,察觉到阿擘的打量,便笑着解释:“应酬太多,身体都被搞垮了,难免要装装样子。”
这还是第一次有老板愿意这么心平气和地跟阿擘讲话,他一时有些激荡,也故作贴心地顺着对方说话。
俩人一路上聊了三两句,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但陈老板很有涵养,只要阿擘说了话,他就一定会回应。
陈老板住在城南的傍山别墅区,这个地方阿擘只来过两次,就记得保安和管家比住户还多,出入都需要登记,附近到处都是监控,不是什么车都能放进去的。
离车行岗越来越近了,阿擘心里有些打鼓,今天到底要不要捞一笔呢?大脑壳真的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将一切做得天衣无缝吗?
裤兜中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故作镇定地掏出来看了一眼。
是大脑壳发来的信息,说他已经在车库了,让他按计划行事。
还得是大脑壳有办法,希望一切顺利吧。
阿擘咽了咽口水,他微微侧头,尽量让自己的神态挑不出差错:“陈老板,你看前面就是你们小区的车库了,很近的,能麻烦您自己开车进去吗?”
陈老板面露疑惑:“怎么了?”
“是这样,前几次我也来过你们这边,安保做得太好了,每次从车库出来,都要排查我半天,特别麻烦。上次有个保安还跟我吵起来了,巧了,就是前面那个人……”他指了指车行岗里的工作人员,对方也正朝这边探头张望。
陈老板体会到他也不容易,便点点头,“那行吧,我把账结给你,你下车去吧。”
“不用不用,”阿擘立马掏出猪腰包里的两张钞票,向他示意,“刚刚您朋友已经付过钱了。”
这点小钱阿擘就决定不要了,反正待会儿就能捞笔大的。
陈老板却以为他太老实,还硬又塞了两百块钱给他,“这里比较偏僻,你回去还得打车,都不够你代驾的费用吧?”
阿擘心里只觉得好笑,有钱人真是不知人间疾苦,他都干代驾了,怎么可能送完人,还打车回去。
他从后备箱拿出自己的折叠滑板车,跟对方解释:“老板,我不用打车,就骑这个下山,再坐地铁回去就行了。”
不过,钱既然是老板硬要给的,他也只能心安理得地收了。
看着陈老板坐进驾驶位,平稳驶入车库,他才一边朝山下走,一边给大脑壳发消息。
【来了。】
走出老远了,他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那片巍峨的别墅区,那里有一眼望不到头的富贵与高奢感,是他这辈子甚至下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梦。
有钱真好啊。
阿擘只不过是想从有钱人身上捞一笔小财,对他们来说,就等于是从头皮缝里扣下来一点碎屑,虽然不雅,但并无大害。
可他没想到,这次从陈老板身上扣下来的,却不是无伤大雅的碎屑,而是连根拔起的噩耗。
陈老板死了。
阿擘是第二天被警方叫去调查的,他们问他,为什么要让陈雁江自己开车进车库,监控里拍得很清楚。
阿擘汗如雨下,他当然不能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除非他和大脑壳都想去坐牢!
而且,他根本就不知道,陈雁江为什么会死。
因为,那天晚上,他和大脑壳根本就没有得逞!他也庆幸他们没得逞!
当时他在山下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大脑壳出现,于是发了个消息问他。
结果对方直接打电话过来:“你不是说他进来了吗?我怎么在里面绕半天了,都没看见他的车?”
俩人沟通半天,大脑壳才发现自己去错了车库:“妈的,我这里是南区车库,他进的应该是东区……算了算了,他肯定都到家了,我还捞屁的钱啊。今天真是倒霉,不说了,回去吧。”
阿擘也觉得无语,只能骂骂咧咧坐上地铁,心想还好最后收了那两百块钱,不然今天真是时间浪费了钱也没赚到。
“算那老板运气好。”阿擘嘀咕道,他和大脑壳合作了这么多单,还是第一次让顾客屁事没有就到家了。
在派出所接受调查时,阿擘却在心里叫苦:那老板运气也太差了,怎么就死了呢?
他和大脑壳的运气也不好,怎么就跟死人的案子扯上关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