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通往滨江路的沿途有好几处地方都有些拥堵,越野车在车流中缓慢前行。
这段时间天气渐好,多是晴日,阳光透过挡风玻璃照进来,明媚而晃眼。
亦涵刚被晃得眯起双眼,陈懿便抬手将挡光板盖下来,视线瞬间阴凉。
这人还挺贴心。
亦涵睫毛颤了颤,眼神逐渐飘忽。
六年不见,夕日对着窗外的麻雀都能讨论半天的同桌两人,在密闭的车厢内却有些无所适从,不知从何聊起。
亦涵无聊到只能通过照进玻璃的光束,去追寻它的终点。
终点或许被陈懿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拦截了,他的手背晕染成一大片橘黄色,刺目但又带着成熟的韵味,让人忍不住流连。
那只手曾和她一起打过乒乓球,敲过游戏社的键盘,握笔书写习题,用力揉过她的头,也拿着话筒与她在KTV合唱过,还被她用相机抓拍过特写,更拽着她的胳膊爬过远看演唱会的山。
一切的一切,确实都过去很久了。
回忆像封挂号信,信封上写着详细的寄件和收件地址、以及姓名,所以无论旅途多远,时间多长,也都可以找到它;可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流行写信了,没有哪个邮局,也没有哪个人会永远留着你的信件,等你回去找它。
亦涵总是这样一边回忆过往,一边在心里叹息着。
察觉到她的目光,陈懿便问,“看什么?”
亦涵只能没话找话,“你的手指甲有点长了。”
他听到后,“哦”了一声,接着就直接从储存箱里掏出一枚指甲刀递给她,“我不太方便,你帮忙剪一下。”
?
于是亦涵还真拿起指甲刀帮他逐个修剪手指甲……
这都什么事儿!
小心捏住他宽大温暖的掌面,另一只手操持着指甲刀的力度,尽量将视野里的指甲修剪得饱满圆滑。
没一会儿,五根手指已出落得干干净净,他将五指放回方向盘上,换另一只手递给她继续,神态极度享受中。
她只得接着任劳任怨。
“上一次帮人剪指甲,还是帮我爷爷奶奶剪的,人老了新陈代谢变慢,角质堆积,指甲就会变厚变硬,每次他们都会泡很久的手,等角质软化,才能顺利修剪指甲。”
陈懿听完点了点头,先是端详起自己的指甲,然后笑着伸手摸她的头,“乖,真孝顺。”
“……”这厮绝对是在占她便宜!
亦涵啪一下打掉他的手,“你不要脸!”
陈懿摇头,“没大没小,怎么跟爸爸说话的?”
亦涵眼睛都瞪圆了,她立刻撇出指甲钳中的锉刀,狠狠朝他有布料的胳膊上捅,“你说你是我什么?再说一遍?不要脸!”
“诶,开着车呢,别影响我。”陈懿一边笑一边躲。
亦涵不虞:“现在知道影响了?刚刚让我伺候你剪指甲的时候,怎么不说影响?”
他回:“要不怎么说你又乖又孝顺呢?”
亦涵继续戳他。
“喂,我说够了啊。真开车呢。”
“你就知道欺负我。”亦涵委屈,他不仅物理占她便宜,还生物上也占她便宜。
陈懿掀开自己胳膊上的布料,一脸不可思议,“自己好好看看,上面都是红印儿了,到底谁欺负谁?”
亦涵才不上他的当,“你肉比城墙还厚,我就轻轻戳一下,怎么可能留印儿?”
“这喜欢戳人的毛病是不是该改改了?我高中校服上现在都还留着你戳的签字笔印儿,至今没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