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之憂:008兄弟]
(3)
審神者與這些刀劍的相逢相識是什麼?
喚出他們、將沉睡於物之中的靈魂召喚出來,並賦予人類姿態降臨本丸之中,背後的真正目的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力量,眼看就是如此。
『身為刀的你,作為我的力量化身為人形於此。』每把刀也都在來到本丸時接收過這樣的一句話,是出自於審神者口中。
他們的主人都會在初次相見時道出此言,為了讓所有刀劍男子在最初意識到,自己是要代替審神者前往不同的時空戰鬥,阻止企圖改變歷史的歷史修正主義者。
是被賦予任務而誕生的刀劍,這是宿命,也是化作人形後的代價。
刀劍男子們也都甘之如飴於現況,不論主人是以什麼理由為前提來召喚他們,都沒什麼怨言之處。
原因自然都存在於每位刀劍男子心中,那一致不變的信念驅使著所有人完成使命。
「我們來到本丸的意義到底是什麼?你們有想過這個問題嗎? 」
原先聚集在食堂的成群刀劍們也在時刻來到亥時以後,就轉移到交誼廳之中,繼續未完的談話。
他們只要成群結隊聚集在一塊,就會多出一堆說不完的話題出現。
現在就連”來到本丸的意義”這種深層想法,都是從稍早的閒聊中漸漸衍伸出來的問題。
鶴丸國永心中已訂好了自己的答案,即使這個問題可能會因人而異而有不同的回答,但他還是想藉此機會讓在場的刀劍男子們思考一下。
『是為了什麼而存在於此? 』
他希望這群夥伴們也能跟他擁有一致的想法。
「意義?這種艱深的問題就像在問我們”誕生的意義”同樣難回答……。」亂藤四郎一臉茫然,有些被弄迷糊了。直接大動作的傾下身,倒臥在榻榻米上闔上雙眼、閉目養神般陷入了一陣沉思。
亂喜歡纏著鶴丸也不是第一天,起初也是因為亂的起頭,才換來現在鶴丸出陣回來都會召開說書大會。
見到此狀,也讓從開始就挺著一身疲憊身軀的鯰尾藤四郎,神色有些倦意,伸手輕輕地搖晃了亂藤四郎的肩膀,看到亂就這樣倒在鶴丸國永的腿上,就算鶴丸本人沒意見,但還是不該隨意胡來就展開大膽的黏人攻勢,「別睡了,我比起你更累的都沒這樣了,何況我知道亂你根本沒有想睡。」
心思立馬被身為兄弟的鯰尾看穿,這也讓亂輕拍了鶴丸的腿,「既然鯰尾更累就一起躺吧! 」表示著”此人”還有另一隻腿能割讓給鯰尾當枕頭。
「我不是這個意思……。」鯰尾話語未盡,總覺得今日做什麼都提不起勁,現在就連解釋都懶了。
「那就別剝奪我的樂趣,聽故事就是想這樣大喇喇一點嘛!」
亂的回答根本強持奪理、文不對題,鯰尾沒有繼續再打斷原先鶴丸國永的話題,選擇閉上嘴聽話就好。
「是為了跟一期哥還有兄弟們再次見面吧!我們來到本丸的意義。」信濃藤四郎拖著一身包裹著毯子的身軀,用著緩慢前進的速度奪下了那能充當枕頭的寶位,完全沒在忌諱鶴丸國永本人是否情願,兩位可愛的栗田口短刀就這樣攻下鶴丸的左右腿。
「這還真是讓我開心,瞬間像是多了兩位弟弟一樣……不對,論年紀可以當曾孫……。」莫名在輩分上執著起來的鶴丸國永,也頓時讓場面呈現了鴉雀無聲的寧靜,並在下一秒逗趣了在場的刀劍們,傳出一陣又一陣的笑鬧聲。
「要是被一期哥聽到,他可能會傷心吧!」平野藤四郎朝著坐在身旁的前田藤四郎半開玩笑。
這些話也讓正巧聽進耳裡的鶴丸聳了一下肩頸,背後忽然傳來遠距離殺氣的錯覺,小心翼翼的詢問著:「這話怎麼說? 」
「畢竟一期哥從不讓我們做別人的乾弟弟呀!」信濃扯著鶴丸腿上的衣布來回玩弄著,開始說起這曾發生過的小小摩擦:「以前有其他夥伴開玩笑的說,要是也能有像我一樣的弟弟就好,當時一期哥聽見後可不當作那是玩笑。」
「誰叫信濃你一副就像會被拐走的模樣,看你不懂得保護自己,一期哥才會在你身上這麼”謹慎”、多加留神些。」鯰尾作為中間緩和氣氛的關鍵,適時替一期一振這個弟控解釋著,不想哥哥被曲解成奇怪的樣子。
「是嗎?那樣子只是謹慎? 」其他目睹當時情況的藤四郎弟弟們插上了一句。
「你們就別再起鬨抹黑一期哥哥了……你看鶴丸先生那鐵青的表情,還不閉上嘴收斂點!」
看著這群栗田口兄弟間的和陸吵雜氣氛,也讓坐在不遠處的貞宗派開啟了談話。
「他們兄弟之間多麼和氣融融啊!就像大家庭一樣。」物吉貞宗這番羨慕之說就像在引述著什麼。
這也讓太鼓鐘難得彆扭了一下,皺起深鎖眉頭,單手拄著下巴的臉朝著物吉的方向望著。彼此的雙瞳在近距離的對視片刻,太鼓鍾就撇開視線轉回了前方正歡樂的栗田口家一看。「我倒覺得兄弟不用那麼多也行。」
「為什麼?人多熱鬧不是嗎?貞不就喜歡這樣的氣氛? 」物吉貞宗倒是驚呼著,貌似沒有想到太鼓鍾會這麼說。
「喜歡氣氛是一回事,但有物吉……就夠令人頭疼了。」話中還在提到”物吉”名字時停頓了剎那,語末這番玩笑話故意用著稍待閒麻煩的語氣,作勢想欺負人一下。
「為什麼?我還以為貞要說……有我一個人就夠滿足了……。」物吉的語氣帶有些小失望,他總是能猜到太鼓鍾的想法與認知,至於這次兄弟的回答卻顛覆了物吉所想。
「怎麼失望了?是因為我要說的、跟你所預想的不一樣?」太鼓鍾語末上揚些,偷偷觀察著物吉的反應。
正常這種時候的確會有些沮喪,無論有意無意,多少都會小受傷,但物吉除了語氣低落外,臉上表情卻看不出來有哪裡失望,真的會讓旁人會錯意以為只是隨口說說。
接著太鼓鍾替前句話做了這樣的解釋:「兄弟間有旁人無法達到的默契,即使是像虎徹兄弟那樣心懷芥蒂的尷尬關係,他們彼此還是有著更深一層的連結。」
「貞是想說我們是能心靈相通的存在? 」物吉雀躍一笑,強調著”心靈相通”這四個字,為了很小的一件事情就能讓物吉嶄露笑顏,可見對這把幸運短刀來說,與太鼓鐘的這層兄弟關係,在他心中具有多麼重要的意義。
太鼓鍾聽聞並未否認,而是有些慚愧著自己被看透的這麼徹底。「就像我在想什麼,你老是比我還了解,要是人人都是兄弟還得了?但我卻不覺得有這麼好看穿你,明明是同刀派,這樣實在不公平……。」
小小的不平衡,促使太鼓鍾貞宗前面欺負的小小說詞。這段話也讓物吉貞宗恍然大悟,笑得有些豁然開朗。「哪來不公平,我並沒有特地隱藏自己啊!我會知道也是因為貞很好猜透!」
物吉毫無惡意的說詞,讓太鼓鍾嘀咕著說:「有種被你小看的感覺……。」
即使聲音很小聲,卻還是聽進物吉耳中。「沒辦法,”心靈相通”取決的個人的神經粗細。」
「……。」
這把被當作幸運物的刀劍,竟總是針對兄弟無意放出毒蛇之說,還是不經意的說出中箭般的重擊傷害,讓太鼓鐘決定閉上嘴不搭理這個兄弟的話。
在聽到了他們的這番對話後,使鶴丸好奇地介入之中,與鶴丸國永忽然拉近距離下,也使的太鼓鐘的焦點轉了回來。
但是,現在被鶴丸國永凝視著,還是會讓太鼓鐘感到不自在。
原因在於今早揮之不去的畫面,還是無法這麼快就釋懷。
雖然太鼓鍾自己決定要和鶴丸好好談一下,才會出現在這裡,但要太鼓鍾短時間內就忘記、自然以平常心面對這個人是不太可能的。
想起當時的場景,又讓太鼓鍾腦袋陷入空白的狀態,有點不知所措的緊抿著雙唇,雙頰正不受控制的發燙著,面红耳赤下完全不知該說什麼的兩人,在進退兩難下還真恨不得在地面上挖個地洞鑽進去。
太鼓鍾埋頭就是撇開和對方對視的可能性,低頭尷尬地注視著地面。
但這樣的氣氛也沒有持續太久,鶴丸國永選擇在這時向物吉貞宗搭起話來: 「神經粗細啊!物吉說的還真貼切。」他舉起雙手贊成了物吉貞宗稍早的話。
注意到鶴丸眼神示意,也讓物吉跟著一搭一唱起來:「對吧!鶴丸先生也明白我說的意思吧! 」
「當然!我們小貞因此受到物吉不少關照呢!」
「彼此彼此,這是應當的。」
「他是個心思細膩的孩子,還請多擔待一些。」
「這種小事不用擔心,誰叫我們是實質上的兄弟呢! 」
畫面到此,談笑未停,最後停在物吉貞宗的話,也被旁觀的太鼓鍾硬深深地打斷。「別自說自的、還一起說的這麼起勁! 」
太鼓鍾貞宗聽出了這兩人是故意說給他聽的,這些話實在讓當事人不想聽完,顧不了原先尷尬的心情,先二話不說的介入制止話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