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建大家长的身后也带了不少人,那气势看起来比白溥宇这个宫主还要强上三分。白溥宇估计本就瞧他不顺眼,他这一开口说话,白溥宇更是冷哼一声,道:“夜色已晚了,周长老怎么还不去困觉?海边风大,仔细着您老的身体,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明日,可不好管教弟子们了。”
他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言罢,也不想给那长老脸色,抬脚就想走。
“站住。”这周长老却显然不是个好糊弄的,听见白溥宇这么说,当即摆了一副更加严厉的面孔,喝住了白溥宇的脚步,厉声道:“白宫主,咱移海宫向来不参与中原的事情,更没有去给那些顽灵不化之人讲道的先例。白宫主今日居然还要应了那余杭山庄的邀请,岂不是有失身份,愧对天道?”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宋修竹总算是听明白了。
可那白溥宇却冷哼一声,显然跟这位周长老的意见相左,道:“周长老,移海宫深居东海之上千百年之久,虽向来以持万古卷自居,但那万古卷是圣物,弟子们却都是凡胎肉身,可别真把自己当世外仙人了。”
白溥宇这话显然让周长老很是不爽,他皱起眉头来,厉声道:“移海宫避世而居,是持有万古卷所必须牺牲和遵守的规矩。怎么,如今白宫主想要打破这规矩吗?如若是想要打破这规矩,你这宫主我看也是不必再当了!”
这充满威胁的话,不免让人心中一沉。若是换了旁人,恐怕就要妥协下来了,可白溥宇似乎已经听腻了这样的话,他完全不为所动,甚至冷笑一声,道:“长老也不必这样说,你们既然能选了我当宫主,自然,也能选了他人当新的宫主。”说着,眼神往周长老身边那个年轻弟子的身上扫去。
这弟子不仔细看的时候便觉得平平无奇,眼下仔细一瞧,当真更是……平平无奇了。
注意到了白溥宇的视线,这弟子慌张低下头去,似乎还忌惮着白溥宇的身份。白溥宇倒是也没留什么情面,甚至忍不住嗤笑一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先怀馆的小子,长老们既然看上他了,不知你小子的隐疾,可是治好了?”
白溥宇什么都知道。
那年轻人未曾想自己的底裤就这么被白溥宇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了,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彩。周长老眼见着这不成器的小子,眼神中多有些埋怨,却还是硬着嘴皮子,道:“白宫主莫要低看了他人,咱这移海宫的宫主遴选,可是向来以实力说话的。”
这话说得信誓旦旦,白溥宇不免挑了挑眉,终于像是来了一点好奇心似的,看向那年轻人,拖长了音道:“哦……是吗?”
年轻人浑身紧绷着,冲着白溥宇僵硬地一行礼,也不知道受了谁的意,嘀咕了一声“得罪了”,抬手便是一串眼花缭乱的结印。霎那间星光大阵,几缕风刀裹挟着海中的白浪,冲着白溥宇便刺了过去。
白溥宇不慌不忙,他冷眼眉头一挑,居是连结印的动作都省去了,只略略一抬手,便听见当啷几声,那些风刀撞在看不见的护盾上,尽数散成了一团团毫无威胁的泡沫。可不过白溥宇一个转手,这些泡沫又瞬间凝聚成全新的利器,冲那年轻男子刺了过去。
年轻人到底经验浅,一击不成本想着再来一击,却不料被白溥宇反用了能力,心下一慌,整个人也不免后退了两步,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跤,跌倒在了地上。
那些被反用的泡沫如雨点一般落在他的身侧,当即是轰然一声,让这码头的风浪,似乎都大上了几分。
年轻人被吓得浑身哆嗦,坐在地上白了脸,也起不来了。
白溥宇瞧着他这么窝囊的样子,嘴角却挂上了一层莫测的笑意,转而看向周长老,道:“周长老,今天天色不早,看来您老是真的累了,不如快些去休息吧,免得看走了眼,再挑出来这种货色。”
那周长老没想到这年轻人这么没用,不过两招便被白溥宇制的服服帖帖,当即吹胡子瞪眼起来,好半晌也没说出话了。白溥宇不理他,冲宋修竹和南宫泠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站住!”周长老吃了瘪,显然有些拉不下脸来,目光在宋修竹和南宫泠的身上转了两圈,吹胡子瞪眼起来,道:“白宫主,其他的事情不论,将外人带来移海宫,白宫主这是安的什么心思?”
这移海宫怎么还成了禁地,外人不准来了?
眼瞧着这周长老是没事找事了,白溥宇也懒得同他多费口舌,冷笑一声,道:“怎么,我带天命之人回来,还有什么错了不成?周长老,咱移海宫是手握万古卷,可比忘了,咱移海宫的根本,就是要确保天道正常运行。向着谁不敢说,可别让天命之人,看了咱得笑话。”
后面这话说得极重,显然,宋修竹和南宫泠已经见了移海宫的笑话。
那周长老显然并不知道这两人的身份,他怀疑地打量过这两个貌似寻常的人,又冷哼一声,道:“白宫主,别以为老朽年纪大了花了眼,这位,不就是相思门的教主吗?怎么,当年万古卷解读出错,白宫主就这么狗急跳墙的想要认个魔教的人,非要印证那个错误的预言吗?”
这话一说,南宫泠的后脊背都绷紧了。虽然他现在重伤未愈,可到底也是能感知到对方并不友善的态度,当下如同一只警惕的小兽似的,看的人心痛。
宋修竹察觉到对方紧绷的态度,他忙不迭顺着他的脊背,安抚起来。
白溥宇听着这话的态度却并没有多少紧张,反而付之一笑,大度道:“周长老是不是忘了,当年解读双星降世的时候,我还未出生呢。且不说那条预言并非我解读的,就算解读有误,周长老质疑解读可以,怎么还要质疑万古卷所展示的天道呢?莫不是长老,想要逆天改命?”
“你……!”
这终于说到了周长老的痛点上,这胡子花白的老头当即气的要说不出话来了。白溥宇却只是冷漠地瞥了他一眼,似乎懒得再同他争辩什么。
倒是码头另一边的广场上,响起了另一个庄严的声音,道:“白宫主晚归,怎么还在这码头上站着?”
这声音一响,南宫泠瞬间像是炸毛的猫似的,整个人反而比刚才更加紧绷了。宋修竹不明所以,却本能觉得这人应当同南宫泠有些过节,心中又是好奇又半是害怕,不免也随着白溥宇循声瞧过去。
这一瞧过去,当即瞧见几个如同仙鹤似的玉人正往这边过来。
那些玉人所穿的道袍宋修竹倒是熟悉,望月山上,灵心派的两个小辈都穿着这样仙风道骨的袍子。不过如今为首那人,相比起弟子们来说,所穿道袍华贵却并不繁复,那些细枝末节处所流淌的朴素优雅,更是让他整个人像一只仙鹤似的。
再配着他那张古板的扑克脸,一看便知道是灵心派的高层人物。
白溥宇瞧见对方过来,眼睛里顿时都起了一层亮光。他当即笑意盈盈,像是个花蝴蝶似的欢快迎了上去,道:“郑掌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听着白溥宇这话,宋修竹心中却不免咯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