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现天幕。
鹅毛大雪,猎猎北风席卷长街。
长夜难熬,家家户户点灯照暖,院中孩童新衣着身,嬉笑玩乐。
院外长街之上,少年一身破旧衣衫,瘦骨嶙峋,隐约可见皮肤之上因灼烧留下的可怖伤口。手中拿着个破碗,沿街乞讨,却都闭门不见。
也是,新春之际,阖家团圆,又有谁来施舍他呢。
少年一手将那破碗摔落,瓷片碎裂,散落一地,他弯腰挑了个大片的,在手腕之上比划了两下,却还是没忍下心去下手。
他一家曾是高功臣子,却因腐败贪污,而被皇家放逐,流放边陲。
一朝在云端,一时楼塌了,十年皆流浪。
徐楚源恨透了这个世界,他不知道那些所谓外人口中的“贪污腐败”是什么,他只知道世人与皇家逼死了自己一家,让自己失去了荣华富贵,他们都该死。
若是此时能劫持一个富家子弟,那也能捞上一笔。
若是不服不顺从的,杀了也能让自己过几日好日子,有些银子去吃顿好的,又何必要把这锋刃指向自己呢?
徐楚源站直了身子,将那碎片藏到袖中,游荡在长街之上。
迎面正巧碰上一个黑衣金冠男子,一瞬瓷片出袖,为保证力道他也顾不上划破手掌,将那瓷片紧握在手中,直刺向擦肩而过的那人。
却不料黑衣男子只不过一个闪身,便轻飘飘躲过了徐楚源的动作,又伸手将那手腕握住,力道之大叫他觉得骨头都快要被捏碎。
“真是拙劣。”黑衣男子轻声笑了,看着面前这个走投无路的少年,眼瞳之中闪过一瞬的红光,“没有家人,没有财富,你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你!”徐楚源气急败坏,另一只手就要去掰开他的手指,却只不过反抗了一下,那被黑衣男子握着的手腕便已经被他一发力捏碎,骨裂刺痛感霎时冲上整个神经,手和身子俱是瘫软下来,“别...别杀我,我不想死,我只是...我只是饿!”
“是吗?”那人并不相信他的话,伸手抚上徐楚源的发顶,像是在摸一条狗,“可我看你刚刚是想杀了我呢。”
“我不敢,我不敢...”徐楚源瘫软在地,因右手被他捏碎了骨头,只能用左手撑着身子一下一下的往后爬,“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了,你别杀我,我只想活着...”
“活?”黑衣男子顿时来了兴致,手掌之中魔气肆意涌动,灌入他的体内,将那碎骨铸合,“我想要你活的话,你也能活。”
徐楚源只觉喉中发紧,眼前这人不过是一呼一吸之间都能让自己毙命,“我,我做什么都行...大人你别杀我,我干什么都可以!”
“我可以让你活下去,甚至能让你顺着你的心意活下去,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得为我做事,你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黑衣男子笑起来,连眼睛也眯起,却是分毫不见方才狠戾模样,只是像个寻常公子,“我赠你富贵与力量,你将命抵给我,为我去办一件事,如何?”
他不是询问,徐楚源自知也没有回还的余地。
但徐楚源甘之如饴。
有命无福,和得到无上财富只不过做几件事,他当真是觉得后者太划算了!
“我接受。”
此后,泼天富贵,灵气灵根,俱是上品。
而他之命数,早归黑蛇所掌控。
他知道,黑蛇给他的东西都有代价,所谓无上财富,不过是以命换来;所谓灵气灵根,都是黑蛇种于身体之内蚕食血肉的邪虫。
可徐楚源从未后悔,将之当作上天所赐。
他沉溺酒肆,有了一群跟班,入了他做梦都想进的仙门,视金如土,随意挥霍,嫉恨天才,败高才低。
“我一条烂命,这么过还当真是快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