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今天要她办的事情很难,要率先给她个甜枣吃?
孟嘉沉默片刻,果然依言落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太和见她坐得艰难,不禁笑了一下,“怎么,你那边有钉子?”
孟嘉立刻起身揖道:“臣惶恐。”
太和掭了掭笔,“我又没说什么,坐。猜一猜,叫你来什么事?”
孟嘉复又坐下,“臣无从猜起。”
“有桩案子交给你办。”太和两指点了点案上的一本折子,“优县递来的,瞧瞧。”
孟嘉伸手取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优县县令纪越所陈一桩疑案。
县里有一个村子,名叫鹿鸣村。村中有一户人家,姓于,在当地也算殷实人家。于老太爷死得早,撇下于老太太并两个儿子,二儿子另盖了房子分出去,留下于老太太和大儿子一同生活。于老太太的大儿媳妇姓庄,芳名妙儿,十六岁嫁入于家,至今已有三四年,月前产子,难产血崩,连带着刚生下来的儿子一同归了西。娘家大哥闹将起来,定说是于家害的。可是下葬之前灵堂着了一场大火,不仅把庄妙儿的尸身烧成了灰,还险些把于家老大也烧死在里头。县官觉得有疑点,虽说没了关键证据,也不敢草率结案,只能请求上头示下。
太和道:“唐汝的意思,让你和御史台、大理寺的人同走一趟。我看,他存了心历练你。”
孟嘉合上折子,“殿下,您的意思呢?”
太和笑道:“想在刑部站稳脚跟,光写写文章是不够的,你要是有真本事,就得拿出两分来给别人瞧瞧。”
孟嘉:“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一早。”太和搁下笔,端起明朱奉来的热茶,皱了皱眉,“又搁姜片?”
明朱笑道:“看着快下雪了,恐怕寒气勾起殿下旧症,就搁了两片。”
太和饮了一口,又递还给她,突然想起一事,又问道:“姜黄回来了没有。”
“昨夜刚回来,吵着肩膀疼,卢太医给她看过,拿了药油,我让她先回府里了。”
“告诉她一声,让她明天同去优县。”
“是。”
姜黄受伤了么?那是否留她在京养伤为好?
孟嘉想着,遂笑道:“说起来,同姜黄姑娘已有半年未见,上次的事情当真是要多谢她。此次去京不远,也不是什么大案,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她既然身子不适,不如留在殿下身边多养几天吧。”
太和道:“她本是个孩子脾气,久在京城,难免发闷,这次跟着你,一是给她放个假出去透透气,二来你身边也有个得力之人可用,三则也可防备万一。你既体恤她,那自然更好了。”
明朱也笑道:“殿下说的正是,叫她知道要跟大人一同出京,定然十分高兴。”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孟嘉也不好再推辞了,便谢恩告退,回家叫甜缨收拾东西去了。
甜缨一边叠着衣裳,一边问道:“大人,这次去几天回来?”
孟嘉正斜着身子靠引枕看书,随口答道:“十来天吧。优县不是什么远地,若是顺利应该很快。”
“哦。”
察觉到甜缨情绪有点儿低落,孟嘉道:“怎么,不高兴?”
甜缨微微噘嘴,“才没有!我就是……大人出门在外,为什么不带个人服侍?”
孟嘉拿书挡住下半张脸,忍笑:“哦……那你觉得带?娘好,还是带牙月好呢?”
甜缨脸一红,迅速低下头,闷闷道:“大人,你取笑我……”
孟嘉笑出声来,道:“不是不带你,这样时节,出门有什么好?好好看着家里,若下次出去是个春和景明的时候,就带你同去。”
甜缨眼睛一亮:“好!”
“小丫头!”孟嘉一笑,忽而想起来了一件事,收了笑意,沉默一会儿,又嘱咐道,“若是有人上门来问,就说我出门去了,其余一概不知。若是华公子亲自上门来,就说我公务在身,恐等不及他离京,不便相送了,请他海涵。”
说完,却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似的,低头笑道:“罢了……他也未必来的。”
细数起来,自从五天前见他一面,她有了秋筠相陪,华纾已经不曾再度拜访。病好后,她也曾自去敲过隔壁的门,虽有七八个人洒扫打理,却无一人知晓主人去向。
想来,他已经离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