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嘉甫一瞧见,就觉得有些奇怪。
这四个字上面是兰、芝,兰左芝右,下面是两个生,按一般人的写法,像两个人名。
若说这美人目不识丁,何以恰巧会以此格写名字?是谁教的?
这自然无从查验。
孟嘉点着“芝”字,向下面的“生”字划了一个圈,试探:“你?”
摇头。
“你姐姐?”
摇头。
“你哥哥?”
这次终于点头了。
是哥哥……那么这个芝生,想必才是真正的传讯之人。
孟嘉看她,“你叫兰生?”
点头。
经过一番试探,除了名字之外,这女子几乎提供不了任何线索。
孟嘉想了想,又问道:“你今天,见过你哥哥吗?”
兰生咬着唇,点了点头。
看来,人确实还在王府。
“他有没有跟你说起昨天发生过什么事情,比如,”孟嘉斟酌着,“世子要他办什么差?”
女子面露困惑,好似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再问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孟嘉揉揉眉心,起身,叫计寒宵,“找人叫个大夫给她看看是不是天哑,看好她,我出去一趟。”
如今若能证明重彻身边有这样一对侍奉的双生子还有点儿转机,她在京中人头不熟,更何况风月场上的事情,有足够的身份地位又可能了解重彻的人,她能想到的,唯有一个夏泽明。
今天休沐,夏深不在礼部。
姜黄跟了孟嘉坐车往夏府去,车厢窄小,孟嘉受不了沉默尴尬,忍不住同她搭话:“姜黄姑娘,今天实在有劳,你可受了什么伤?”
“未曾。”
“你什么时候开始侍奉长公主,多少年了?”
“七岁入府,十五年。”
“哦。”孟嘉掰着指头算了算,又道,“一直做护卫?”
姜黄“嗯”了一声,没话了。
“……”
能不能不要这么惜字如金!
刚才说起重彻的事不是很顺溜的吗?!
想起重彻,孟嘉眨眨眼,笑道:“说起来,姑娘对王世子后宅隐秘也能随口言来,可是府上素日也有传闻?”
姜黄噎了噎,冷肃面皮上现出一丝不自然:“没有。”
“那就是逛街的时候听到的?”
“不是。”
“你还知道别人的吗?”孟嘉转了转眼睛,兴致勃勃主动开启话题,“比如……夏深夏大人的?”
姜黄抱着剑转了一个方向,“不知道。”
孟嘉啧啧两声,想了想,从袖袋里掏了掏,摸出一片金叶子,“这个喜欢吗?”见姜黄一回头,看她的眼神渐渐变了味道,整张脸上写满“离我远点”,并往外挪了起码两寸后,孟嘉失望了,“除此之外你没有点儿别的爱好吗?”
姜黄沉吟了一下,似有不忍:“练剑。”
孟嘉一笑:“那就是说,听别人……咳,讲逸事果然也是咯。”
察觉到这个冰霜美人的可爱之处,孟嘉心情大好,连带着被重彻摆了一道的事好像都没那么令人烦恼了。
姜黄闭上了眼睛,任孟嘉再说什么也不搭话了。
到了夏府,孟嘉并未进府拜见,仅让门房遣人去知会夏深一声,道是有公事商量。
不多时门房回来,道公子有请,孟嘉才带着姜黄进府。丫鬟上了茶,喝完一道,夏深才穿一身月白袍子,随意簪了头发,悠悠晃出来,“人抓到了?”
孟嘉把前因后果讲上一遍,叹气:“怪我事先并未考虑到人有双生,如今约摸杀人的是哥哥,我们带回来的是妹妹。”
夏深挑挑眉,淡淡笑了笑:“你倒是真的对自己的推测很自信,焉知杀人的一定是男人,而非女子呢?”
孟嘉摇摇头:“并非我自信,男女殊异。张三小姐在水下一共也没有多久,若说是女子,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在张三小姐颈上留下痕迹,一定是常年做粗活的或是练过武功的,但在场的女人多是娇生惯养,何况张可娇力气不小,恐怕谁也不敢说一定得手,若是女人做的,多半会选个更稳妥的法子。所以,最有可能是男子。”
接着,孟嘉又苦笑:“可抓回来这个,肌肤嫩得能掐出水来,挣扎几下腕子上就能留下青紫痕迹,必然是内房伺候的,房门出没出过都是未知。这样的力气活选谁不好,会选她?”
夏深放下茶盏,“所以,你没主意了。”
孟嘉摊摊手,“确实没主意了。只能向你来问问,关于世子的风月情事侍奉之人,在京中可有什么秘事传闻,你应该比我熟得多,可曾有人见过这一对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