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庄的生意逐渐稳定下来,流冰海没事的时候,开始养养花养养鱼,偶尔还是喜欢和乌龟玩儿“谁输了谁是缩头乌龟”的游戏。
偶尔去城里和母亲聊聊天,送送吃食,日子过的挺恬淡。
帮忙给田木村送粮的人回来以后,又给流冰海捎回来一封信。
是莫东东写来的。
当时她正在摇椅上摇啊摇,拆开信之后,看了许久许久,然后半天没有说话。
看完之后,点上一根香,烧掉了。
刘海没有问她信里写了些什么,也没问她对莫东东是否还有感情,他想也许她应该在心里给过去留个角落,那个角落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她自己。
他并不介意,只是他发现,自从流冰海看过那封信之后,越来越不爱笑了。
以前她虽然像只变色龙,有时候会默默发呆,有时候又嘻嘻哈哈的,但自从看了那封信之后,她很少再笑了。
偶尔会在太阳落山的时候看着远远的山发呆。
有一次,他问她:“你为什么要嫁给我啊?”
她的眼神从遥远的山边收回来,歪头看着他,淡淡一笑,“那你为什么把我宠成祖宗啊?”
他没说话,伸手呼噜了一下她软软的头发。
刘海还是继续准备婚礼。
虽然她一脸根本没所谓,好像结婚只是走形式的样子,但他还是觉得不能草率了事。
毕竟是个祖宗。
于是刘海经常问流冰海:你想要穿红色还是紫色的衣服?
流冰海心想,结婚还有紫衣服?
于是淡淡答:“紫色。”
刘海为难道:“可是结婚礼服没有紫色的。”
“那你问我?”
锅盖头一脸端庄:“我就是想让你认真一点。”
他觉得流冰海对结婚太不重视了,平平静静的谈,平平静静的过,仿佛还没结婚就变成了老夫老妻。
她真的喜欢自己吗?
流冰海说:“不用那么麻烦,有钱买衣服,还不如多建大棚。”
刘海发现,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财迷,大概人都是视觉动物吧,眼看大把大把的钞票装进兜里,就再也无法克制对金钱的迷恋。
流冰海总说,等大棚挣了钱,她就多买上几套房,一套用来睡觉,另一套......用来睡子午觉。
总是一脸见钱眼开的样子。
可是,当几个老板的货款交到手上的时候,她又不怎么上心,点清之后就一把交到他手上。
她说她懒的管钱。
还说管钱本来就是男人的本分。
那么说,挣钱才是女人的本分?
刘海觉得好笑。
他还是习惯性的在夜里点上几根香,取出符纸点燃,烧掉,再点燃,再烧掉,烟雾腾起来的时候眼前都是流冰海平时气定神闲的脸。
自从生意稳定下来,她不怎么忙了,总是在摇椅上摇啊摇,偶尔去镇上听听戏。
镇上的戏不多,一出一出就那几种,来回来去循环演。
大棚的收成一天比一天好,可是,清闲的日子久了,怪事却跟着来了。
一日夜里,农庄的正中央发出“呼呼”、“呼呼”的风声。
听起来有些像风,而又不太像风。
声音飘渺,诡异,没有节奏,若隐若现。
过了一会儿,田里忽然变了色,好像有一只巨大的暴龙从遥远的天际飞了过来,带来一股灰黑色的浓浓烟雾,它们蔓延在农田上空,然后忽然定格,伴着那诡异的风声缓缓落下。
刘海睡的轻,半夜起身推开窗,看着忽然变化的农田。
一轮弯月之下,一串一串的风声像连着波浪一样此起彼伏,远远看去,农庄中央的烟雾忽然由淡转深,一窝一窝的褐色像张着一口巨大的嘴,险些要吞噬掉那些呼之欲出的番茄。
刘海心下一怔,走进农田,褐色的大嘴忽然不动了,田里发出怪异的蟋蟀声。
农里似乎有什么奇怪的活物。
刘海打开手电,缓缓伸手去触摸田里的土。
泥土的手感和以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检查了一圈,也找不到这怪叫声从何而来。
正纳闷,回头,忽然被身后冷脸冷面的女人吓了一跳。
流冰海沉着脸站在他身后,静静听着,眼尾冷冷地在田里的作物之间扫来扫去。
忽然,田地又“蹭蹭”两下,像是有什么活物在爬。
流冰海耳垂一动,听到那细微声,弯腰一下子从田里摸出两条东西。
抬手一看,是两条蛇。
岁数不大,细长,两只手指那么宽,嘴里吐着信子,眼睛吧嗒吧嗒的看着流冰海。
流冰海一惊,蹙眉用力朝旁边一甩。
两条蛇还没来得及动弹就被甩晕了。
蛇有灵性,和刺猬一样,轻易不能招惹,更不能杀。
流冰海甩晕它们之后,装在袋子里,从后墙头扔了出去,动作麻利的像是个捕蛇专业户。
刘海默默望着她。
“两条蛇而已。”流冰海淡淡的说。
刘海望了她一会儿,没说什么。
早知道这女人是一只变形金刚,经常忽而沉默不语,忽而嬉皮笑脸,让人捉摸不透。
可能哪天打死老虎也未可知……
蛇是扔走了,可是那光又是哪来的。
这样的事情持续了将近两个月。
并且不是每天都出现。
隔三差五,每周发生两三次。
有时候是绿色的光,有时候是蟋蟀的叫声,有时候田里会忽然出现一张巨大的网,像是要把什么给网住。
动静闹的太大,把看门大爷也给惊动了。
流冰海的农田闹鬼了,这件事情传遍了邻里八方。
连邻乡的熊孩子也跑来看热闹,可是到底胆子小,又不敢走近,只敢磨磨蹭蹭的黏糊在庄子周围,偷偷趴在墙头往里看。
他们都认得那个长相不错的姐姐,都知道她家的东西又便宜又好吃,小小的番茄甜滋滋的味道。
和她长的一样甜。
怎么就闹鬼呢。
田里的怪事传的太大,影响了农庄生意,老百姓都对这个田望而生畏。
没人再敢吃流冰海庄里的东西,但凡摊贩上的蔬果是她家的,买主一看便转身就走,任凭老板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
几大合作的商户都坐不住了。
马老板特意赶来,想和流冰海商量这件事情,她这田里出了这种事,以后谁还敢吃她家的菜,现下已经有人因为此事不敢买他们的货了。
这货再囤下去恐怕也得遭殃。
流冰海见马老板慌头慌脑的,也不急,咽下一口茶问道,“那马老板的意思是?”
马老板也被问住了。
他虽来的急,但也没想出什么解决的办法,现下只觉得这菜一天天亏下去,不是个办法。
“要么找个大师除鬼试试?”马老板说。
流冰海握着茶杯的手指松了松。
本还以为商户是来借故压价的,原来不是。
“您可和其他商户谈过这事?”流冰海道。
“老板们都愁的不知道怎么办,让我前来找你商量商量。”
流冰海十指在茶杯上紧紧扣着。
事情没解决的苗头,影响还在扩大,这事传到镇上,又传到城里,有商户拉着从前囤的货往庄里拉,说是要退货。
有一个带头的,后面的便纷纷跟着,没几天的功夫,农庄成了库房,大批大批的菜被退了回来,在大棚外面堆积如山。
货退了,尾款定然也没人肯付,曾经一时红火的生意瞬间冷清下来,倒也有几个胆子大的,不信这个邪,觉着这是个独家垄断的好时机,壮着胆继续和流冰海合作。
马老板是其中之一,还有城里两家饭店老板,不想因一时变故得罪流冰海,家大业大又不在乎这一时得失,便在一旁观望着,想看看风声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