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洄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鹤台山,守在她身边的人是姬兰雪,用乾坤镜探索过去,消耗了太多灵力,身体已经透支到极限,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若不是姬兰雪医术高超,她还不知道自己要昏迷多久,褚洄扫了眼周围,问道:“君屿呢?”
姬兰雪扶她坐了起来,目光温柔地看着她,“他回南穹王都了……”语气顿了顿:“殿下让我跟你说,一切还得从长计议,让你先把身体养好。”
褚洄喃喃道:“怕是等不及了。”
“你说什么?”姬兰雪道。
“没……”褚洄的胸腔突然气血翻涌,她一阵巨咳,没抑制住,呕出一口血,姬兰雪立刻给她服下一颗丸药,褚洄感觉体内的气息在渐渐平稳。
姬兰雪浅问她:“你刚刚是想说……你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吗?”
褚洄气语低缓:“看来我的身体瞒不过你。”
“是不是水月的元神彻底消散,你也会……”姬兰雪的声音被打断,褚洄抓住了他的手,眉间紧皱:“你没跟君屿说吧?”
姬兰雪默了片刻:“没经过你的同意,我不会告诉他。”
“别和他说,谁也不要说。”刚刚褚洄的情绪波动有些大,一时喘得厉害,姬兰雪轻抚她的后背,“可是终究瞒不住他。”
“如今大战在即,不可有丝毫变数,若他知晓我的身体情况,难免会徒增顾虑,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阻止时殷。”
“你想怎么做?”
其实褚洄也毫无头绪,她不知时殷人在何处,也不知他接下来有何行动,褚洄道:“时殷是被世道的不公深深伤害,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而心存怨恨,所以他想报复,释放妖魔祸世,但只有魔血才能打开雷渊的封印,所以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让钟离絮成魔。”
几天后,褚洄的体力恢复了一些,她来到坐落在水瀑之上的鹤亭,这里景色秀丽,草木郁葱,九皋在山水之间盘旋栖息,哗哗的流水声犹如波动的琴弦,褚洄远观云海和崇山,视线开阔敞亮,心情也没有那么沉闷。
姬兰雪站到她的身边,和她一起眺望行云飞鸟,姬兰雪开口说:“对不起!”
“为何要道歉?”
“那日是我一时昏头,不分青红皂白地拿剑指你,还伤了你,我很愧疚。”
褚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怎么能怪你呢?你是关心则乱,是我不好,不该一直隐瞒你。”她叹了口气,声音沉下来:“我之前坦白过,可适得其反,引起了难以意料的祸事,我怕道出实情,一切会变得不受控制,所以才一再隐瞒。事到如今,我必须要说出真相,因为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帮我一起完成救世的任务。”
褚洄露出浅浅的笑容:“我们那有句至理名言‘团结就是力量’,一个人的力量太过单薄,难以撼动深嵌泥泞的车轮,只有团结一心,众人合力,才能推出这片风雨。”她向姬兰雪伸出一只手,“兰雪,你可愿意与我站在一处,共同面对风雨。”
姬兰雪紧紧握住:“义不容辞。”
两人相视一笑,这一刻,两人都释然了。
记忆散去,眼中的画面被拉回现实,满庭芳华的春和宫已经黯然失色,映照在瞳孔的人是时殷,他扯了下唇角:“看来你们也很会演戏。”
君屿旋即道:“与你比起来,我们自愧不如。”
在时殷出现在春和宫后,褚洄和君屿默契地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悄无声息地进行了眼神交流,他们已经断定戎辛就是时殷,可事情的发展还是脱离了他们掌控。
时殷抓住钟离絮,把他带到众人面前,暴露他的身份,是想引发纷争。两方交战之际,趁乱蛊惑钟离荷的心智,让她以自戕的方式惨烈地在钟离絮的面前死去,巨大的悲愤可以瞬间激出他体内的魔气,逼他成魔。只有钟离絮成魔,他才能破开雷渊的封印,释放万千妖魔祸世,覆灭南穹。
褚洄艰难开口:“戎辛呢?”
时殷漠然道:“我把他杀了!”
君屿闻言,用力握紧龙吟剑。
时殷闭息假死,瞒天过海,待鹤台山的一切尘埃落定,他醒了过来,杀死戎辛,用术法与他交换了容貌,替他躺进了棺材。
褚洄神色悲恸:“你真的杀了他!你为什么杀他?”
时殷的脸上毫无波澜,没有一丝愧疚,冷冷道:“因为我需要他的身份,也需要一个替死鬼。”
褚洄低声呢喃:“我早该想到你不是戎辛……若我早点看出来……”
君屿上前安慰她:“阿褚,你不必自责,是有人丧心病狂,连同袍都无情杀害,我们都看错了他,暗藏在画皮之下,是一颗灭世的歹心,清心淡泊的伪装骗过了所有人……”
君屿将视线转向时殷,转声线微颤:“时殷,我问你,你师父有愧?”
时殷觉得好笑:“愧?最可悲无用的东西……”
“可愧的背后是善,因为心善才有愧,看来你的心里已经没有一丝善意了……”君屿神情失望,他在给时殷机会,显然只有拔刀相向,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