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辛和凤栖栖被带走扣押,闻雨经过尸检后,尸体被送回闻府,面对一具惨白冰冷的尸身,闻家长辈哭成一片。
暝王已经知晓此事,世家大族根基深厚,闻家更是一呼百应,司农掌天下农事,颇得民心,百官同闻老上奏,按南穹律法,戎辛该以命偿命。
闻雨的丧事刚过,闻家的夫人们便到闻王后这里哭丧了几次,让她定要为自家人做主,闻王后冷静对待,她只有在自己女儿的事上失去理智。
戎辛这边也不是孤立无援,太子和三位神使都在为他求情,况且本就是闻雨有错在先,但此事坏就坏在闻雨不是死在自己的刀下,而是被灵力震碎了心脏,这就表明戎辛是有意置闻雨于死地,闻家便有理反击,天平因此倾斜,不论闻雨的人品好坏,怎么说他也是大宗族的公子,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善了,戎辛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朝上,大臣们分成三方阵营,除了一方作壁上观,默不作声,其余两方各执一词。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是闻雨先对凤姑娘欲行不轨之事,风雷使才出手教训的。”
“闻家的小公子是荒唐,不该对人家的未婚妻无礼,律法自会让他得到教训,那也罪不至死啊!”
“若不是闻公子拿出利器要杀风雷使,何至于如此啊!风雷使属于防卫,错失杀人。”
“错失杀人……”大臣哼笑一声:“错失杀人,心脏会被震得粉碎啊!”他提高嗓音:“身为典狱之主,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难道就因为戎家留下的功勋,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另一方的大臣逼近一步,“请不要诋毁风雷使的为人,他绝不会像有些人一样仗势杀人……”他向暝王请示:“王上,此事尚有蹊跷,还需严查。”
“仵作已经验明,尸体不会说谎,况且他自己都认罪了,诸位还有什么可辩驳的。”
这场激烈的辩论以戎辛认罪告一段落,暝王下了杀令,毒酒赐死。
君屿跪在殿外,乞求暝王收回成命,两夜过去,暝王仍没有召见。
是日,暮霭沉沉,朔风卷地,王城下了一天的大雪,举目望去,云水王宫被银装素裹,皓白一片。
君屿的眉睫结霜,头发和衣服都落满雪花,寒风吹过,发丝微微波动,落了一些白,他的目光透着一丝悲凉,闻王后和君沅王姬都来劝过。
“你父王最厌恶受人逼迫,屿儿,快起来,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
“哥哥为何胳膊肘往外拐,闻雨再不济,也是你的亲表弟,你不为他主持公道就算了,反而帮着外人为难自家人,你可知母后有多难做嘛,在你和闻家之间斡旋,夜夜难眠。”
君屿在求情前去见了戎辛,给他一次辩解自证的机会,但戎辛只乞求他善待凤栖栖,他怕闻家会在他死后因恨报复,请君屿定要保住她的性命。
戎辛说:“他本想拜托褚洄的,让人带了几次话,她始终没来见我,她应该对我很失望吧。”
漫天风雪里,一人撑伞走近,厚厚的白雪被踩出一路浅浅的脚印,脚步停在君屿的身旁。
青衣沐雪而立,衣摆在残风中作响,君屿抬眸:“阿褚……”
褚洄蹲下身:“殿下,地上凉,快起来吧,再跪下去,膝盖要跪坏了。”
“可是……”
褚洄道:“殿下,相信我吗?”
君屿垂了下头。
“那您就跟我回去。”褚洄伸手给他,君屿的手脚都被冻僵了,缓缓抬手握住。
褚洄扶他起身,君屿的双腿已经失去知觉,艰难站起来时,双膝又弯了下去,重重着地。
褚洄一惊,用双手去扶他,伞从手里掉了出去,积雪从伞面轻飘飘地滑落。
两人依偎在皑皑白雪之中,君屿本不想用冰冷的身躯去拥抱褚洄,但他又舍不得放开,每当在他无力坚持、需要依靠时,褚洄总能及时出现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