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洄被带到钟离絮的寝殿,被命令太阳下山之前打扫一遍,她四处看了看,跟想象的不太一样,还以为能多么富丽奢靡,结果是古朴不饰浮华,单调又不失品味,有种超然世外的雅致,与人极为不符。
褚洄拿起抹布就开干,不知不觉间天色沉了下来,她累得直不起腰,偌大的寝殿,连个伺候的奴婢都没有,只有门口零星的守卫,这是逮到她一人身上薅羊毛啊,万恶的奴隶主!
褚洄休憩时端水坐到窗前,此地的视野绝佳,美景尽收眼底,暮云合璧,落日满城,静观红尘微风。
褚洄被安排在一处偏殿,早起后被唤去给那个魔头奉茶,她沏茶时特意讲究了手法,仍碰了一鼻子灰。
钟离絮拾盏,未及嘴边,就猛地一下把茶盏摔在案几上,茶水洒出大半,褚洄心想这家伙又要闹哪出?
身旁的古川反应极快,见状上前,将杯盏拿到鼻前嗅了下,“尊上的茶要用初晨的露水沏泡,温度要八分烫留香。”
古川立马向钟离絮行礼,“是属下未有告知水月使,还请尊上责罚!”
钟离絮乜了他一眼,“滚!”
褚洄跟着古川出来,面向他说:“谢谢你啊,帮我解围。”
古川扯唇:“不必言谢,这本就是我的过错。”他从宽袖中拿出缯帛递给褚洄,“这是尊上的日常、喜好,我誊抄了一份,你照着上面做,便不会出错,有何疑问或需要,尽管来找我。”
褚洄展开后人傻了,这都是些什么文字,她完全看不懂,若是找古川帮忙,他会不会有所怀疑。
思前想后,褚洄找到信任的打杂丫头,昨天她帮了自己不少忙,原本担心她可能认不到字,结果人家姑娘读过书。
褚洄跟她说,自己在战场上伤了眼睛,有些看不清小物,让她帮忙读一下,褚洄回去凭着记忆写了下来。
天还没亮,褚洄迷迷糊糊地起床,清晨的风吹在身上冷冷的,她换了厚衣服,采露水的路上,深色的天空渐渐泛白。
晨曦初照,树影溪声,花落飘香,露痕轻缀,褚洄很有耐心地采着露水,待云雾散开,她隐约看到疏林后面矗立着幢幢石碑,刚想穿林一看究竟,就被叫住了脚步。
“你是想逃跑吗?”听其声便知其人,褚洄反问:“你在跟踪我?”
“我可没那闲工夫。”钟离絮冷哼,瞟了眼她,目光一滞:“你竟然换了衣服?”
褚洄纳闷:“换衣服又怎么了?这也有错?那衣服脏了破了……还不能换了?”脑中灵光一闪:“他的意思是说我竟然换了他们魔族的衣服。”
褚洄尴尬笑道:“衣服嘛,就是蔽体保暖,不分敌我。”她感觉这家伙来者不善,可能闲来无事找她麻烦的,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褚洄本想佯装潇洒从他身旁走过,右脚却被该死的树枝绊了一跤,手里瓷瓶飞了出去。
褚洄一时情急去抓旁边人的衣服,心里还在谢天谢地没摔出洋相,转过视线发现手里薅住了一把白毛,而钟离絮的脸上青一块、红一块,色彩丰富极了!
这下好了,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褚洄接连被罚,今天是天黑前把前山大道的落叶清扫干净,她一边干活,一边暗骂钟离絮阴暗、变态,成日里就知道为难她。
钟离絮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午时过后,他跟古川从军营出来,古川见他脸色难看,“尊上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钟离絮没答话,古川又道:“是水月使哪里照顾不周,我去给她指正。”
钟离絮深呼吸了下,压制心中的火气,说道:“目前为止,本座就没喝过一口像样的茶,她不是笨手笨脚地弄洒露水,就是睡过头误了采露的时辰,每次她打扫完屋子,我都找不到东西在哪,最可气的是,昨晚我回去整张床只剩下木板子,她把被褥拿出去晒也不记得收回来,自己倒是没心没肺睡的香,把我的寝殿弄得乌烟瘴气……”
此刻褚洄正站在树荫下,手扶着扫把望着天,享受着阳光和微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