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名字,谢清眨了下眼,神情莫名。
这一刹的细微变化他自己都没发觉,却被段寻尽收眼底。
面上阴晴不定的alpha突然起身,向他逼近。
谢清静静矗立,面色无波,等到段寻几乎要跨到他身边的时候,直接向后退了一小步。
两人之间便始终隔着一小段,是略显生疏的距离。
段寻面沉似水。
谢清却视若无睹,问:“是要今晚就开始谈吗?”
经过长长的海上奔波,再加上方才一小时的高速行驶,即使omega目光如炬,眼下也透出几分疲惫的青黑。
段寻扫了一眼谢清的后颈,上边贴着打完强效抑制剂后专用的缓释贴。
omega的发情期他记得很牢,不出意外应该也就这几天。
本来在发情期omega就相对虚弱,更别说谢清现在还在用抑制剂撑着——现在谢清仗着自己年轻可能不觉得有什么,但此时过于疲劳却容易落下病根。
等了这么久,到底是没舍得折腾人。
段寻一腔火气终究还是被他径自强行压了下去,只冷声道:“跟我来。”
岛上不冷,夜风只是稍稍浸着凉意,是十分舒适的温度。
蜿蜒曲折的道路和明亮的夜灯与他记忆中重叠。
在先前的许多个晚上,他就是这样独自趟过寂静的夜,从不安到熟悉,从紧张到厌烦。
一扇独栋小屋的门被轻轻推开。
这是段寻当时让谢清自己选的地方,小屋的窗户朝着广袤无垠的大海,令人心旷神怡。
灯光亮起,屋内陈设映入眼帘。
还和他离开前一模一样,好像他不过是早上出门了一趟,傍晚就回来了。
唯独瓶中插的花不翼而飞,留下一小滩干涸的水迹。这里天气湿热,折下来的鲜花需要勤换水才能保持干净鲜艳。
他离开这么久,花自然会谢。
段寻站在谢清侧后方。
离开了这么久,omega一点没变,身形清瘦挺拔,只脸颊似乎变得光洁红润了一些,连日来的疲惫也盖不住眉宇间飞扬的神采。这种神采是以前在西区时没有的——那时谢清虽然总是笑意盈盈,但眉眼间时常透出的压抑并不能逃过段寻的眼睛。
可以想见,他在东区过得不错,甚至可以说,比在西区时要好。
alpha目光扫过他后颈。
后颈的缓释贴严丝合缝,挡住了一切外界的窥探。看到那贴布上属于东区中心医院的水印,段寻目光晦暗。
高大的alpha静立在暗处,像伺机而动的猛兽,紧盯着被明亮暖光笼罩的omega。明暗的分界线恰好顺着门框穿过,将两人分隔在两个世界中。
谢清似乎对段寻的目光毫无所觉,或者说,早已习惯,他只是侧头望了段寻一眼,意在询问接下来要如何安排。
一年多的共同生活,即使谢清对西区和段寻再怎么颇有微词,也总归培养了不少无需言明的默契。
“明早来正厅见我。”
不知怎的,段寻仿佛忽而十分恼怒,甩下一句话,转身就走,将谢清独自留在原地。
正厅是alpha们议事的地方,很少见到omega的身影。谢清以前偶尔会被段寻带进去,坐在他身边,但这种陪伴通常会被其他alpha视为段寻一种别出心裁的玩乐花样,而他本人则被视为一个享有殊荣的格外漂亮的宠物。
一开始没有alpha看他,甚至不是觉得他不够格参与这些事情——这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而是因为不敢因表露出对美貌omega的垂涎而冒犯了段寻,美人的所有者。
后来会好一点,因为段寻会开口让他在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上做决定。
alpha们一开始惊诧,到后面也就习惯了——总归是些小事,哄小情人开心。
虽然段寻这样对omega情人实在是过于宠爱了点,但毕竟段寻素来有威望,谢清也并不恃宠生娇胡作非为,反倒为段家着想颇有见地,逐渐地,对那些常规一点的事务,他们甚至会下意识地先等谢清说话。
再到后来,段寻无暇处理这些常规事务时,索性会让谢清替他出席。
那些alpha们再惊诧一遍,更快地习惯了这个变化。
这整个过程其实少不得血腥与冲突。
但毕竟最后还是他占了上风,因此回忆起来就显得轻巧。
而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他在岛上如鱼得水的时候,在一个晦暗的雨夜,他不告而别,一走了之。
谢清轻叹口气,从回忆中抽离。
他还有事情要做。
随身携带的小空间箱被打开,几个精巧的仪器被翻了出来。
他在墙角和门缝都细致地举着测了一遍。
没有监控。
稀奇。想当初他刚被捉来的时候可是活在监控底下的。
后边也没撤,不过是变成了只有段寻才能看到。
再后来,他闹腾了好几次,才把那连着段寻光脑的监控也弄掉。
现在他作为外人到访,房间里居然没有一个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