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dar别做傻事!”
时间倒退回说出这句话十几分钟前,钟雪松并不打算应下男人不怀好意的说法,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对于赛车来说完全是菜鸟一个。
他甚至连泰兰德本国驾照都没有。
如果是在国内,哪有那么多唧唧歪歪的直接报警处理就行。可这是在异国他乡,另一个制度下的国度。钟雪松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是自己冲动了。
见钟雪松没说话,那男的又嚣张地补了一句,“你看起来是个新手吧。我这人不喜欢恃强凌弱,你可以自己挑个同等程度的对手。”
说完,他的左手掐住神似南德温那人的下巴,语气亲昵如轻哄着情人:“拉安,你说好不好?”
而拉安的眼神却径直停留在钟雪松身上,先是含了几分感激而后便逐渐恢复到冷硬,他撇开头甩开了男人的手,“和他有什么关系,你想要的我给你就是。”
男人哈哈大笑,望向钟雪松的神情越发挑衅,眼角眉梢都流露出鄙视与不屑。他走到近前伸出手就要往人头上戳:“怕还多管闲事。”
钟雪松反应极快地攥住他的手,根本没使力这人就叫得像杀猪一样。随即便有急促的脚步从身后响起,伴随着拳头破风的声音。
早已听到动静的钟雪松迅速弯腰躲过一拳,转过身发现除了刚才挥拳的人还有四几个统一身穿黑色西装的壮汉从四个方向包围着逐渐向自己靠近。
事情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钟雪松来不及思索,身体本能地轮动右臂格挡住一击不成又再此袭来的拳头,右腿则踢向自后背扑来的另一个凶徒。
眨眼间,又冲上来了两个人,钟雪松灵活躲闪,不再克制力道挥出的拳头都是那里够痛就往哪里招呼。可对方人多,身上很快也挨了好几下。
钟雪松心知双拳难敌四手,他瞅准机会蹲下身体一个单腿横摆踹到了最前方那人的膝盖。趁着那人身体一软不受控地倒下漏出了道缝隙。钟雪松便重心下压朝着这个方向往地翻滚借机突破包围圈。接着再起身两个大跨步追到正在看戏的男人面前,伸掌直接钳住这个“罪魁祸首”的胳膊。
老祖宗教过,擒贼先擒王。
这下他可使足了力气,五指关节紧抓让人动弹不得吱哇乱叫。
果然,见男人被钟雪松抓住,那些个黑衣人都投鼠忌器暂时停下了动作。但望向钟雪松的眼神更加戒备凌厉,甚至有人的手已经伸到了腰后。
“查理,放他走!”一片混乱中,那个叫拉安的人突然出声,使得众人皆循声望去。
发丝凌乱,神情漠然,眉宇间是一片苍白沉郁之色。最让人心惊的是,他如同感受不到疼痛般将紧握住半片玻璃的右手举高。粘稠嫣红的血液顺着掌心留出,一滴一滴砸在了脚边。
第一时间没见到想要的反应,他惨然一笑将尖锐的玻璃抵到自己的颈部。
“让他走让他走!”男人从震惊中回神,恶狠狠地瞪着钟雪松,“真想找死吗?还不赶紧放开我。”
钟雪松连忙松开手,刚刚气势汹汹的保镖也在男人发号施令后重新退回到黑暗之中,原本剑拔弩张的情势瞬间归于平静。
“我刚刚撒谎了。”拉安丢掉碎玻璃,垂下头说:“你走吧。”也不等钟雪松做出什么回应,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妥协地拉开身旁那辆豪车的车门坐了上去。
男人骂骂咧咧地走到另一侧,拧动钥匙、脚踩油门,打方向盘倒车,一气呵成。在车子与钟雪松擦身而过的那一刻,拉安突然转过头,嘴唇微张无声说了句。
“对不起。”
钟雪松闭上眼,说不清是愧疚还是愤怒的情绪敲打着心脏。
“Cedar!Cedar!我找了人来帮忙,你有没有事?”
拽着Film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Mook迟了一步赶到。他当时听到巨响时就感觉不对劲,一发现钟雪松深陷困境,当即决断跑回酒吧搬救兵,“废物”利用一把。
看到只剩下钟雪松一人,他警觉地又朝周围瞟了瞟。注意到直直站在原地不动明显不太对劲的钟雪松,就赶紧上前拉住他的手,试探着问道:“怎么了?”
“真是会惹祸。”被威逼利诱才勉强答应赶过来救“情敌”的Film可看不下去这一幕,毫不犹豫地将两人撕扯开。
近距离和钟雪松接触,短短几秒就暗自比较了身高、肌肉以及长相的Film不爽地咬紧牙关,哪怕极其不满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情敌样样胜自己一筹。
可那又如何,一个没有根基的破留学生。惹了事也只能靠着那张脸让喜欢的人求着别人来摆平。
钟雪松没理会激情脑补独自雄竞的Film,伸手抹了把脸仿佛是要擦去颓然的情绪。他强扯出笑,拍了拍Mook的肩和他道谢。
迟疑几秒,还是开了口:“你认识那个人吗?”
Mook下意识点了头,看到钟雪松晦暗不明的表情又连忙反驳:“不不不,我不认识。第一次见,甚至没怎么看清楚脸。”
显然是没说真话,但钟雪松知道这可能也是为了自己好。他轻轻嗯了声不再去深究,和Mook一起往他车的位置走了几步,最终还是没选择跟着上车。
“怎么了?”
钟雪松摇摇头,“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钟雪松状态肉眼可见的差,Mook怎么可能放他一个人回去。刚想再劝劝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他匆匆瞥了眼,拒绝的话就没说出口。
他拍开又莫名缠上来的Film,把揣在兜里刚刚是掉在地上的手机还给钟雪松并仔细交代:“那你得往前面那个口右转出去,那边好打车。”
钟雪松应下,摆手和Mook告别。车子很快启动消失在夜色中,钟雪松则拖着沉重的身体往外走。
打斗时西服男人掉落的黑色武器、不断滴落的血、和拉安临走时的那句话反复在脑海里闪过,挑起了数种情绪杂糅,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
他按着Mook的话走到了路边,恍恍惚惚地看向来来往往的车流。华灯初上,车水马龙,有绚丽的灯光、忙碌奔波的身影,喧嚣和嘈杂里是再普通不过的人间烟火。
刚刚的危机与疯狂,似乎已经悄无声息隐没、消弭在黑暗之中,钟雪松却觉得肠胃在一阵阵翻滚痉挛。
机车浑厚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引出几声赞叹,钟雪松没什么力气去好奇低垂着头只想放空一下脑子。
他完全没注意到那辆得到诸多关注的车停在了自己面前,直到面前的光被高大的身影全然遮挡,落下一片阴影。
“Cedar。”
听过千百遍的声音响起,是那样的不真切。钟雪松本以为是自己幻听,头上却骤然加了不算轻的重量。原是一个头盔套了上来,抬起头后眼睛穿过透色挡板看清了来人模样,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P n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