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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澄心通九畴(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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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迁与否,我无所谓,”辛拓端详她片刻,道:“我确想知道一事。”

“什么事?”

“你不是向来与阿姊要好么?”辛拓道,“她有没有向你讲过,她在淮安的过往?”

淮安?崔宜想起龙慈的符箓。那箓文上只说,在淮安,龙慈险些淹杀在河水里,此外众妙未提一言。起初她以为众妙师傅只是记一件趣事,毕竟龙慈是泅水的好手。难不成,这背后还有隐情?

“师姊在淮安有什么往事?”

辛拓陷入思绪里:“阿姊曾和义父打过一个赌,若是赢了,她与义父断绝关系,龙府再不能拘束她;若是输了,她便任义父处置安排。随后,她就去了淮安……”

“师姊如今在观里,那一定是赢了。”

“不,”辛拓摇头,眼睛里沉着很深的困惑,“她输了……可她怎么会输?”

一侧头,见崔宜一脸诧异,辛拓回神,心里平衡了。他哂笑道:“看来,她也没向你讲过。”

崔宜却不以为意:“她没讲,是因为我没问。你要想知道,我改天帮你问问。”

“不必,”辛拓曾旁敲侧击,问过许多次。其实他只想知道,龙慈是否把这一桩不为人晓的往事告知过其他人。若崔宜一开口,真向龙慈问了出来,那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于是,他岔开话头:“你且把眼前刺史府的事对付过去再说罢。”

*

少姜所居之地是城外一处小村,依着青山,流着渠水,青黄的田亩,阡陌中坟起几包小山坡,斜着稀稀拉拉的细树。

崔宜向归家的农人问起少姜。乔媪给的消息无误,少姜并未向这个孀居妇人隐瞒。她确是曾住在这一片村落中。农人向一排茅屋中倾颓的一座指了指,说这是少姜生前的住所,她是两年前迁来的;又向一包小坡一点,说那是她的埋骨处。

崔宜又问起少姜“兄长”之事。农人也答得诚实,讲那是少姜的表兄,只是常年游历,极少在家,算来近些日子,只回来了一次,便是替少姜办丧事。如今屋子落着锁,想是又出门去了。

二人与随从去屋舍打探,果见大门紧闭。那门上悬着一爿桃符,两列字,笔锋相似,但墨韵却有些微不同。一边锐意淋漓,令一边则肃穆稳重。那桃符上写有一个“之”字,这字用纸笔来写,点下的笔画常见是一气呵成,但这个“之”字却写得异常,点下却断作两笔——是摹碑刻遗下来的习惯。

没能遇上少姜的兄长,固然可惜,但得知了坟地所在,也不算白来。

是时已黄昏。马蹄声起,田中青鸦乱飞。崔宜引辛拓与随从向坟的方向去。辛拓问道:“当真要去做法事?你还挺以德报怨。”

从府上出来,崔宜确装了一匣子的法器、黄纸与朱砂,但出城路上,她又购了几把铁锹。

“有备无患。”听农人把少姜的事讲得详尽,崔宜心里也忐忑。

她免不了想,万一自己猜错了呢。那她确实只能做一场法事,来安抚逝者的魂魄了。

在坡前歇了马。崔宜跨上坡,拂开斜倒的魂幡。石碑上刻的确是少姜的姓名。定了定神,她拖过一柄铁锹,绕到碑后,向那土中直直插进去。手在锹杆上一压,撬起尺高的土块。随从的几个人瞠目结舌。

“崔宜!”辛拓翻身下马,赶上前几步来拦她,“你好大的胆子!掘坟——你是想吃衙门的板子么?”

“你也叫人来挖,”一脚把铁锹踩深,她道:“这或许不是坟。如果当真是,我自去衙门里挨板子。”

辛拓气笑了:“到时候,别想我能包庇你。”

她一个人面朝黄土,哼哧哼哧地掀挖泥块,辛拓抱臂看了片刻,终于,他闭了闭眼,打了个手势,叫随从也取锹来开墓。

这坟起在村户居所背面,此时又是晚炊时分。他们这伙人正干的勾当无人察觉。否则,只怕要人人喊打了。

有了帮手,不到半炷香,分开的土里便露出棺木的盖。那是一口再简陋不过的薄棺。崔宜停了手,站开两步。

辛拓斜看她:“有了棺材,还不算坟?”

崔宜深吸一口气:“将军,你叫人把这棺材盖劈开吧。我从洞中看一眼便知了。”

“你想好怎么收场。”辛拓向随从使个眼色。

随从擎高铁锹,重重地向棺盖捣去——“咚”、“咚”、“咔”,一声碎裂的响,崔宜侧开眼睛,举起袖子,挡住了脸。

“不是你要开棺的么?”辛拓看她脸都缩成一团,“怎么这时又怕起来了?”

“……万一这里头当真埋的是少姜娘子……”崔宜闭上眼,“罢了。将军,你先替我瞧一瞧吧。”

停了片刻,辛拓当真斜过身子,向棺上破口里看了一眼。他定了一会儿,“哈,”他哂笑,“埋的就是胡二娘子无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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