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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风雨斜双鸥(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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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着这些制出的“吉兆”,须膺与崔宜出来见胡公,条条裨益,说给胡公听。胡公本就打算让须膺操持这场婚姻,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只点头称是。

于是,孙偃与少姜的婚事至此尘埃落定,胡公遣人去荆州城送讯,只等孙偃从荆州回来,敲定吉日。

送讯人已归,等了一日,不见孙偃踪影。须膺兀自去庄客家中帮手,留崔宜在庄中,一面陪少姜,一面侯孙偃。

莫约申时,崔宜正在门房处休憩。门房屋壁削薄,席硬梦浅,忽然,墙外有泼天震响的马蹄声,仿佛连墙壁也簌簌落灰,得哒哒,一路冲胡庄而来。崔宜遽然惊醒,以为是孙偃终于抵达,忙轱辘一下爬起来,两脚趿进鞋履里,掣开门扉,招呼胡庄里的苍头:“孙公子来了!”

苍头们趋到大门前,几个人合力抬下门闩,手拽着铜环,呼哧呼哧,启开大门。

北风兜头兜脸地灌进来,铲卷起满地雪花。崔宜拎着袍角,正要迎上去,告知孙偃这一桩好事,谁知,她一抬脸,却见槛外檐下立着乌泱泱一众人,青铁铠甲,朱红腰带,手持刀剑,都是官兵打扮,领头的人身材高拔,灰银的裘衣,右耳垂滴一粒红玛瑙,样貌华美矜傲——正是义安的戍主辛拓。

他身边的属官,是崔宜在车坊遇见的牵狗人,如今那黑狗也傍在他脚边,昂着脑袋,目光眈眈。

崔宜生疑,正要询问,苍头们已分出一拨人,前去禀告胡公,留下的,则行礼相问辛拓:“不知戍主驾临庄上,有何见教?”

辛拓微笑道:“不请自来,能上你们庄上做两天的客么?”

苍头见戍兵来势汹汹,恐怕庄上有大案,不敢怠慢,引人往里走。辛拓颇有一副“宾至如归”的样子,吩咐:“我有兵士守在庄口,请派人送些食饭;还有,多备几间空屋,这次随从的人有点儿多。”

一个苍头引路,其余的尽去布置,崔宜也几步赶上辛拓,仰脸问他:“将军,出了什么事?”

其实,胡宅大门一开,辛拓便认出了崔宜,只是他不愿与紫薇观其他人牵扯,毋论崔宜这位吴国公主。听得崔宜凑上来相问,他随口搪塞:“过几日,公主殿下就知道了。”

还未行至天井,胡公便赶来了。他一面引辛拓去堂中,一面也攀问事由,辛拓仍是随意打发,只说来借宿几晚,末了,他又含笑吩咐胡公:“我留在贵庄这几日,大伙只管过寻常日子,但整个庄子,只许进,一只鸟儿也不许放出去。出了这个地界,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在堂中吃了两口茶,辛拓便称自己乏了,叫底下的士兵褪了盔甲,藏在床榻下,拿出寻常行装换上,各自散去屋内歇息,而他也辞别胡公,只叫属官牵狗随着,顺着廊,往休息的厢房走。

官兵来了庄上,胡公一头令人把辛拓的命令传给众佃户,不许出庄,一头又吩咐家中仆从,谨言慎行。仆从们见了官兵,用不上胡公吩咐,已个个风声鹤唳,躲将起来了。

须膺一时回不来,辛拓这么大阵仗,必然出了大事,崔宜来胡庄,打定了主意,要为庄上人禳灾解难,庄中陡然被辛拓扰动,她便是为了此间百姓,也一定要打听出缘由来。

见辛拓走进廊下,崔宜忙斜抄近路,撑手勉力翻越栏杆,截在了他前路。属官的黑狗听得响动,冲崔宜一阵狂吠,被属官费力拖住,这才没上前扑咬。

崔宜扬高声音,穿透震响的狗吠,再次询问:“将军来胡庄,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关紫薇观的事。”

崔宜被狗吵得心烦意乱,又听辛拓敷衍,不由气上心头,一迭声地驳他:“将军,各人有各人的职任,你来庄上,是为了你的差事;我与师姊来庄上,也有我们的要务。若是破坏庄上安宁,便是与我们的责任相悖。只要相告因由不破坏将军的布置,又有何妨?”

“我要是说,告诉了你们,就是破坏,你要如何?”

崔宜看向辛拓的脸,与二人初见时无异,仰头看,他依旧是那个样子,眼目深邃,眉骨耸秀,便是拧着一股不耐,仍是赏心悦目的一张脸。她听辛拓语气,知他并非一定要保守秘密,不禁道:“将军,你生得这样美,怎么个性却这样差!”

侯在辛拓身后的属官听了,含下头,轻咳了一声,黑狗似也觉察气氛不对,慢慢止了声。辛拓从未被人当面称赞过样貌,崔宜的话又一半褒,一半贬的,一时措手不及,不知觉向后躲一小步,耳尖泛起红,语塞半晌,反斥她:“你们吴人都似你这般轻浮?”

崔宜不睬他,兀自道:“龙慈师姊是你的阿姊,她向来以紫薇观为重。若坏了观中冬至的募缘,你不怕她怪你?”

辛拓盯她片刻,一边还陷在她那句突兀的话里,一边确实思及龙慈,拉扯之下,他只觉崔宜难缠,想尽早打发了她,便道:“如你所愿,告诉你罢了——

“胡庄新婿孙偃,伤人性命,劫人财货。戍兵来庄上,便是蹲守捉拿他的——听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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