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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风雨斜双鸥(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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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掩门,须膺立刻对崔宜道:“明日把少姜不要的锦盒向孙偃还了。”

崔宜问道:“师姊觉得二娘子与孙公子不妥么?”

须膺神色一顿,颇为不耐,道:“还锦盒不过是借口,当然是得问那孙偃心意几何,是否另有婚配。”

崔宜几番纠结,还是问出口:“师姊,二娘子就非嫁不可?”

“不嫁,她那个窝囊模样,还能有什么出路?”

“窝囊”二字,着实刺耳,崔宜就黄符上的记载想须膺——她为着那事,出家做道士,算不算“窝囊”?

崔宜道:“师傅说,莫要涉他人因果,要瞧出人的真心,顺势而为。可我总觉得,胡二娘子求的,不止是一个如意郎君,或许得人赏识,真卖出几幅字,才能叫她从心底里高兴。”崔宜虽刚入紫薇观,却从不是红尘中人,便是婚嫁的大事,在她看来和捕鱼打鸟也无甚分别,说出这话,也不足为奇了。

须膺冷笑,反问:“好,那你讲讲,如何把她的字卖出价钱?”

这一下,着实难住崔宜,她挠挠头发,支吾半晌,不言语了。须膺道:“照你说的,她更应该嫁给孙偃了,毕竟孙偃是个实在商贾,术业专攻,有自己的门道,说不准,真能把她的字炒起声价来。”

崔宜无言以对,只得遵从师姊的意思。

翌日,依须膺所言,崔宜给孙偃携锦盒,照着师姊的教的步骤,先不泄露少姜的心思,而是一句一句套孙偃的话,瞧他是否真心实意。孙偃本是估客,又存心利用须膺求娶少姜,到了此等关头,崔宜一开口,他便知尘埃已落定□□,这最后一道关窍,更是答得小心翼翼,滴水不漏。崔宜涉世未深,哪里听得出破绽,于是把孙偃的话记了,搬回来说给须膺听。

须膺既知孙偃心意,一头告与少姜,得她盈盈泪目的谢意,一头嘱咐孙偃,要他冒雪赶回荆州去,叫爷娘舅叔请个保山,备好纳采的礼,再上胡庄。孙偃听了,大喜,连夜收拾了行囊,驰马出庄去了,只两日,便有媒人替孙偃把求亲的帖子递到了庄上。

谁知,孙家的帖子一到,胡公瞧了,勃然大怒,把帖子摔在案上,唤来庄客,十来支棍棒,把媒人掀打了出去。他气地在堂中不住踱走,想通了一节,更是气急,叫女婢去唤少姜。

须膺和崔宜听到闹响,趋上堂来,见状,询问缘由。胡公把手掐着自己的胡髭,一根一根往外捋,半晌,顺了气,说:“家中丑事,不堪入仙人的耳。”

须膺问道:“可是因为少姜居士的婚事?”

胡公见她洞察,索性开了闸,大骂孙偃:“那姓孙的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估客罢了,家未成,业未立,在自家叔公手下打杂,低贱竖子,竟敢肖想胡家的女儿!?”

此时,少姜正被女婢领上堂来,见地上茶水零碎,朱帖纷乱在地,又听得父亲痛骂孙偃,猜到大概,不由白了脸。胡公见了少姜,怒气更甚,两步跨上去,“啪”一声脆响,巴掌掴在她颊上,少姜顿时架起胳膊挡,身子矮缩下去,怕再挨打。

胡公冲她喝斥:“他哪来的胆子?一定是你这蹄子暗下与他授受过了。呸!丢尽老拙的脸!”

见少姜眼泪一串儿地往下滴,崔宜不忍,正要劝止胡公,不想须膺已弯腰,拾起地上朱帖,一页一页折好,开口道:“胡老居士,若少姜居士当真与孙公子有情,让我算一算他们的姻缘,又何妨?”

须膺发话,胡公才会过神:须膺做媒,素以不看门户出名,他如今在她面前因孙偃的出身大闹,岂不是驳她的脸面?顿时,一股子怒气冷凉了大半,他手足无措两下,忙镇定了,咳嗽两声,但心里仍不情愿:“此等小事,就不叨扰仙人了。”

须膺摇一摇头,道:“我来胡庄,本就是为庄上众人排忧解难。一桩婚姻,毁伤了胡老居士与少姜的父女之情,我若袖手,岂不是有违初心?”

因前几日的石碑之事,须膺对胡公便少有好脸,如今却温言细语,胡公察出隐情,知晓此事必有须膺授意。他看一看少姜,又望一望须膺,心想,胡庄与紫薇观往来,本是求一个庇佑,不单是神仙的庇佑,还有这些勋贵的荫护,舍这一个女儿,换须膺一场高兴,也未尝不可。

终于,他长叹一口气,道:“劳烦仙人。”

须膺誊写了孙偃与少姜的八字,与崔宜一道拿回房中。她算出生肖,少姜比孙偃大三岁,一鼠一兔,是刑克之象,而少姜命中阳多阴少,也与孙偃不合。单是八字,便是极其不详。须膺皱了眉,又叫崔宜取龟壳来,投于火盆中,等烧出裂纹,把火钳夹取出来,不料夹到中途,竟然“啪”一声,龟甲断作两截。

崔宜见状,抽了一口冷气,道:“师姊,这一桩亲事,好似成不了。”

须膺闭了闭眼,气道:“占卜之事,玄之又玄,算出什么,人许它作数,它才作得了数。”

崔宜不禁想到袁不忌给须膺算的那一卦,知她是心有不甘,生掰硬扭,也一定要成就这一桩姻缘。她微微叹息,道:“师姊,我给你取签文来抽。”

签文抽出来,勉强够到中上。“哗啦啦”,须膺干脆一筒子把签文泼在案上,手抹开,从中择出一条上签,抛给崔宜,道:“拿好了。”紧接着,她又另夹好几片龟甲,一齐丢进炭火里,烧到合宜处,与崔宜一道连忙钳出来,晾冷了,选出纹样最好的一片,其余的全数埋在炭火中,任其烧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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