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寒颤从上打到下,扭头就用眼神向幸村求救。
部长,你听听她说的是些什么话啊?多吓人啊!
少年被夕阳晕散的橘色发梢沾了些草籽,恍若炸来的毛茸茸的蒲公英。
一群飞鸟被惊起,幸村看着被拉回来之后满脸委屈的切原,无奈地说道,“赤也,满月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离栏杆那么近确实不安全。”
他扁了扁嘴,悄悄地嘀咕道,“那也不能这么吓人啊……”
雪之下像以前一样丝毫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把他拉回来之后就径直和幸村并肩继续向山上走去。
直到蓝色的夜幕垂下染遍了橙红色的天空,山顶的观景台上挤满裹着毛毯的游人,真田从背包里取出防潮垫铺在了地上,雪之下从包里拿出暖宝宝给每人都发了两个。
切原裹紧了身上披着的毯子,九月份的山顶温度还是蛮低的,就算他穿着衣服还裹了毯子也仍旧感觉到隐约的冷,雪之下看着他那贴了暖宝宝还不断搓手的样子,将自己口袋里的暖手宝扔了过去。
“拿着吧,用这个,”正在放户外照明灯的幸村看到雪之下的动作微微弯了弯嘴角,又看到切原毫不客气地将暖手宝就这么攥进了手心里,刚弯起的嘴角又抿了下去。
他看着她坐在一旁,伸手解开了头绳,上山路上被勾乱的发丝有些杂,印着骨节的手指轻巧的将那根头绳撑开,红色的头绳是他买的,裹在她的手指上对比鲜明,更衬得她的皮肤白得醒目。
金色的福字小牌和铃铛相互碰撞着叮当作响,她的手指一圈又一圈地绕过发丝,搭在肩上的毛毯掉落在了地面,幸村弯身捡起地上的毛毯,蹲在她身边等着她把头发重新扎好之后才用毛毯重新裹住了她,嘱咐道,“天气冷,别着凉。”
“小时候看流星那次,”真田突然开口,“你就是因为太闹腾了,第二天才会感冒发烧,整整一个礼拜都没有缓过来。”
闹腾?
切原小心翼翼却又充满兴趣地捧着玉米棒瞥向她,这种词和她真是一点儿都不搭,雪之下拄着头百无聊赖地看着橘色的照明灯,听到他的话哼了一声,“比你非要脱了上衣吹冷风锻炼身体要好,像是脑子不清醒似的。”
这下切原的的眼睛又瞟到真田身上去了。
不愧是副部长!
等待的时间实在是太过漫长,山顶的人声从喧闹逐渐变得沉寂,灯火在防潮垫上一明一灭,幻化出风的形状。
雪之下肩头忽然一沉,许久都没有说话的切原蜷缩的膝盖抵着她登山服下摆,发梢蹭过她的脖颈,她偏头看见他灯火烘红的脸颊,睫毛在眼下投出鸦羽般的影子。
“他倒是怪会找枕头的,”幸村轻轻地拧开了保温杯的杯盖,热雾袅袅升起时盖过了少年在睡梦中嘟囔的嘴角,真田皱眉要开口时,她却抬手将指尖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还未出口的训斥最终咽成了一声叹息,已经进入梦乡的切原带着毫不留情的呼噜声靠在她的肩上,真田忍住了自己想把他拎起来扔到一边的冲动,干脆皱着眉头闭眼开始冥想。
“就这样吧,他看上去很困,”雪之下瞥了一眼自己偏低的那一侧肩膀,幸村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温度刚好的水递了过去,“这孩子应该是昨晚又熬夜打游戏了。”
说罢,他抬头看向天空,此时的天幕或许更适合用漆黑如墨来形容,感叹道,“云好像有点多了,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看得到。”
“如果没看到的话,你还会像以前那样偷偷躲起来哭吗?”她轻声打趣道。
而他只是抬头看向她,防潮垫下的碎石硌得人生疼,幸村却觉得有柔软的根须正穿透岩层,藏在毛毯下的手指悄悄勾住了她的。
“我最重要、最喜欢的星星早就已经落在我身边了。”
一颗流星拖着冰蓝色的尾焰割裂夜幕,伴随着许多人的惊呼,她没去看流星,只是偏头看向旁边的幸村,看见他瞳孔里绽开的星屑比银河更耀眼。
紧接着,第二颗流星划开天幕,她用肩膀将切原晃醒,切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嘴边并不存在的口水,目光先是凝聚在面前这张脸上,随后才看见了天空中的流星。
流星流转的光尾里,幸村突然握住她垂落的手,体温顺着交叠的掌纹漫上来,在人群的喧嚣中,掌心生长出整个宇宙的星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