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需要这种热度和曝光来帮助自己,如果真能如迹部所说那确实不亏,可是……
睡美人?
这种童话故事到底是谁在演?女主角除了躺在床上睡觉还有什么表现的余地?小学生才会选这种剧目进行演出吧?
迹部看着手中的剧本,越看眉头越拧到了一起,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情节才让他的表情这么一言难尽。
她有些好奇地拿起了剧本,粗略地从头看到尾,这才发现整部剧基本上都是迹部这个男主角的赞美诗,无限放大了男主角的优点,大量的篇幅都在彰显王子的英勇和智慧。
一部名叫《睡美人》的大男主剧。
迹部放下剧本,扭头只看到她幸灾乐祸的表情,他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说道,“王子难道是因为哪里躺了一个美女想让她嫁给自己就历经千辛万苦去冒险的荷尔蒙上脑的雄性生物吗?公主应该有自己的闪光点吧,勇敢善良温柔坚强,你们总该把公主的优点表现出来,观众才能理解王子去救公主的理由。”
“还有,公主为什么因为一个吻醒来就要嫁给王子,只是因为他救了她?现在是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这种以身相许的观念,恩情是恩情,爱情是爱情,能打动她的不应该是一个吻,应该是更珍贵更无价的东西。”
“他们之所以会走到一起不是因为高贵的身份和血脉,在剧本里我希望能看到的是他们高贵的灵魂在相爱。”
他说那话时语气出乎意料的认真,本就剔透清亮的眸子里更加神采熠熠,她不由得放缓了一些呼吸,原本拨着A4纸页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这次的闭幕演出要在整整一百所学校面前进行,要展示的是我们冰帝的价值观,要让其他人知道,冰帝的学生从来不是靠着身份自恃不凡的家伙,”骨感的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在桌面,那种从容不迫的涵养和威严让雪之下清楚地意识到迹部景吾这个人确实和她从不是同一个阶级的生物。
他解开校服衬衫的袖口,随手向上挽了挽,站起身靠几根手指撑在了桌面上,斜倚着课桌,“我相信你们的剧本加上本大爷华丽的策划和设计,一定会成为全日本中学生心目中空前绝后最盛大的庆典,这是冰帝的荣耀,也是戏剧社的荣耀。”
突如其来的风吹起了窗边的半透明纱帘,最终将其化为具象化的存在,虚幻而轻盈的纱帘掩住了她望向他的目光。
那些窗外的光透进来,在她眼前的薄纱上映下他泛着光芒的影,他身上闪烁着流金般忽明忽暗的澄黄,明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明明和他隔了一段距离,但她却好像还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特别的淡香似的。
那股在雨夜里急切地恳求她撑下去、不要放弃的香气,那一场淅沥又滂沱的雨水和他说的每一个字纠缠在一起,牵动着她的呼吸和感官,在她一次次的沉溺下潜时递给她澎湃的心跳和炽热的回音。
他的脸在她的眼前随着风而分裂,像一场旖旎绚丽的凌迟。
迹部回头望过来,目光最后一次堪堪交汇的时候,她装作没看见,移开了眼,那疏离的眼神和动作让他抿了抿唇角,但他还是平静地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女主角。”
“没有,说得太好了,我都想给你鼓掌,部长,”她淡淡地回了一句,他的眼波闪了闪,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的脸,“那就好,作为女主角,你也应该承担自己的责任,明天开始,凤会在课间指导你练习钢琴,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她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幽幽地朝他望了过来,“友情提醒您一下,迹部先生,我的音乐课从来都是垫底的。”
她说完,转身就向戏剧社外走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他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桌上的剧本,转头看向刚刚给自己递剧本的戏剧社社长,声音比刚刚放低了一些,“最后一幕的婚礼就不用改了。”
“婚礼那一幕,女主角的台词是不是有些少?”戏剧社社长看着手中的剧本,问了一句。
迹部牵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算了,她也不见得想说,就这样吧。”
在命运的扉页里,我们或许是共同沉浮的呼吸。
然而,始终偷渡不过这个孤立无援的汪洋无际。